这是……在和他交待历史吗?宁廷森很有些意外,笑着反问:“那么说,你只注意过一个男生,没交过男朋友?”
叶织斜了他一眼:“你自己不也是没有恋爱经验。”
宁廷森思索了片刻,认真而诚实地回答:“注意过,但好感喜欢什么的,都算不上,应该是……欣赏?”
其实用“欣赏”来形容也不精确,但他一时间想不到更贴切的词。
“……”
叶织会这么问,是为了自然地引出后面的话题,全然没想到宁廷森会这样答,她重重地推了下桌角的不倒翁摆件,问:“让你欣赏的,是中学还是大学同学?”
“都有。”
叶织“呵”了一声:“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个爱好。”
她时常用这种语气讲话,于是宁廷森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同,继续认真答题:“中学六年,大学五年,一共也就留意过两三个。”
叶织不再理会他,捧着奶茶看向窗外。
片刻后,宁廷森才看出女朋友不高兴了,他困惑了一下,试着解释道:“只是在某个时期多看两眼,连走过去说句话的欲望都没有,一忙起来注意力就转移到其它事上了。”
叶织冷着脸说:“在学校里遇到合眼的男生女生多看几眼,人人都会啊,有什么值得说的。”
她在意的点是,她唯一动过心的男生,注意过不止一个女生,却偏偏对她毫无印象,而她确定高中的时候他不止一次看到过她,还四目相对过。
哪怕把当初的动心和喜欢模糊成好感和注意,也觉得很气、很不公平,更加不想被他知道这件事。
她平了平气,问:“你注意的都是什么类型的女生?”
“就你说的那种,合眼的。”宁廷森侧头看了她片刻,问,“你生气了?”
叶织嗤之以鼻:“你该不会以为我在吃醋吧,我有那么无聊吗?要是长得合眼的就算,那我注意过的男生数都数不清。”
可这语气分明就是生气了,宁廷森低头笑笑,转移话题道:“那你唯一的例外是什么类型的男生?”
“普通人,没什么特别的。”
沉默了片刻,叶织说:“初三的时候,学校组织学生听报告,来做报告的人里,有一个是我四年级到六年级的班主任,当时她已经调到教育局,不在学校了。”
“这个班主任是我从小到大最厌恶的老师,没有之一。她是非常势利的那种人,会根据家长区别对待学生,甚至为了她丈夫的工作去学生家送过礼,而家境普通的同学做错一点事,她马上当众骂家教不好。”
“我同桌家里有权有势,妈妈隔三岔五就找班主任联络感情,班主任特别照顾她。同桌性格不好,公主病严重,在班里也就不敢欺负我,因为我脾气更大。”
听到这句,宁廷森嗤地一笑。
“有次她没考好,后座的女生过来看她的分数,她心情正差,抬脚就往人家肚子上踢。小孩子没轻重,那个女生被踢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疼得好一会儿才哭出来,旁边的同学去找班主任告状,班主任掀开那个女生的衣服,看到她肚子上的那一大块红印,你猜说了什么?”
“什么?”
“她说,人家陈某某那么好的孩子,不可能无缘无故踢你,一定是你先欺负了人家。”
“类似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她接手我们班的时候,我爸已经过世了,我妈忙着再婚、再生,一年两次的家长会都让我外婆开,平时从不到学校来,而我同学的父母时不时地能给她各种好处。所以我同桌上课凑到我耳边讲话,我只是听、没有说,班主任也永远只骂我,让我罚站以警示我同桌。”
“有次中午放学在操场排队,同桌挽着我的胳膊讲话,她看到了,大声训过我,又温声细语地对我同桌说‘你那么好的孩子,怎么也不遵守纪律?’,我根本一句话都没讲,所以冷冷地看着她,她被我看得火更大,让我站在原地不准动,等她回来,然后带着其他同学走了。”
“我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所有班级都走光,整个操场只剩下我一个学生,她也没有回来。校长路过,问我是哪个班级的、为什么站在这儿,然后让我赶紧回家吃饭,我就走了。”
“因为这件事,下午开教职工会议的时候,校长点了班主任的名字,会议结束后,她气急败坏地让我放学不要回家,去办公室罚站。我站到天都黑了、学校也没人了,她才把我拽到走廊上,很大声地、口水满天飞地骂了我很久,一遍遍地质问我为什么她让我站着别动,我却敢走。”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哭也不回答,她发现我一点都不怕她,就更生气了,越讲越难听。我很想问她,难道校长让我回家,我坚持站在原地她就光荣了吗,可年纪小,哪里敢。”
“我太晚没回家,我妈找到学校,班主任马上收起凶神恶煞的表情,又客气又和蔼地跟我妈寒暄,还充好人、说什么孩子犯错是难免的,我已经知道错了,让我妈回家千万别再责罚我。大概是我妈看起来很有钱,那之后的两年,班主任对我也还算不错。”
“这样一个肆无忌惮地拿学生发泄情绪的人,站在台上声泪俱下地讲自己如何如何无私奉献,以至于牺牲了陪伴、教育自己孩子的时间,真是讽刺。”
“她做报告的水准比她做人强很多,讲到她儿子小时候肺炎住院,她为了挽救叛逆学生,都没能陪在他身边照顾的时候,前排还有人感动哭了……我正恶心着,忽然听到左边有个男生冷笑,他还翻出耳机塞住了耳朵,原来不屑她的不止我一个。”
“从那次之后,在学校遇到时我会留意,他有点像我爸爸,不是长得像,是举止和气质。”
宁廷森问:“你高中是在Z大附中念的,那初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