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个,青鸟拿翅膀掩面发愁。
好好儿的剧情,怎么说崩就崩了呐。
关键身为系统的它竟压根不知道从哪崩的、因何而崩的,竟连想要修补都无从下手,只能趴在徐清焰肩头唉声叹气。
徐清焰假装没听到,继续闭目养神。
他刚从乱葬岗的坟堆里爬起来、又趟了那么多积雪深厚的路,是既冷且困,筋疲力尽,遇到火堆后压根支撑不住,坐下不过片刻便眯了眼睛。
慢慢的,竟陷入种半梦半醒的迷蒙中。
似是梦到往日里的旧事,却看不清故人相貌。
正浑浑噩噩的,脸颊被青鸟用力扇过。
“徐清焰,醒醒,别睡了!”
“在这里你居然也敢睡着,不怕被冻死么。”
挂着冰雪的眉睫微颤,面容苍白羸弱的少年从梦中惊醒过来。
神情倦怠,眼神茫然的望向四周。
火堆已经熄了,小胖墩不知所踪。
周遭空气静谧,雪落无声。
天地苍茫中唯独青鸟扯着嗓子冲他聒噪,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是疯了吗,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睡着。”
徐清焰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饿的精神不济了。”
他面色青白,眉眼半合。
瘦到几乎脱形的脸颊,衬着眉睫间因寒冷凝结的薄冰,竟露出些许难得的脆弱来,如同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枯枝杂草。
青鸟伸出带伤的翅膀,轻轻的戳了戳他,“徐清焰?”
“你梦到了什么。”
徐清焰看着窗外簌簌落下的雪絮,眼神里闪过片刻的空茫,瘦骨伶仃的肩膀裹在薄棉絮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了下去。
重若千钧,压得他再直挺不起腰来。
他抬头看了眼屋顶,略顿了下才回答道。
“梦到了忘情宗的雪。”
忘情宗位于巍峨高山之巅,寒冬比其他宗门来的格外早些,山巅更是常年积雪,他自从筋骨半废、被宗主罚面壁百年后,就很少离开自己位于山脚的面壁之所,出去忘情宗境内活动。
最后一次上山,是去见宁域白。
那次是他从别人嘴里听到了宁域白要修无情剑道。
徐清焰是知道相关剧情的。
他知道宁域白天生性子冷清如水、合适修无情剑道,但他不愿意,因为他不仅知道宁域白会无情剑道大成。——也知道宁域白的无情剑道,会碎。
更知道无情剑道破、琉璃心碎会有多痛。
原文足足用了六千多字,专门来描写宁域白遇到白潇潇后,因为动情,无情剑道不稳甚至破碎后重铸道心的痛楚。
筋骨寸寸断裂,遍体鳞伤。
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对当时的徐清焰而言,宁域白不只是个剑道天才,更是他从小养大的徒弟,他既然知道宁域白的无情剑道会碎,且碎的那般痛苦不堪,自然不可能冷眼旁观。
那并不是徐清焰第一次想搅乱剧情。
第一次是他试图阻止怀英坠落血魔池,第二次是他想阻止孔雀被妖王带回妖族,他们都是他亲手养大的徒弟,他没办法将他们当做书里描写纸片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不想看他们受苦,只想护他们平安喜乐。
可惜……就如同青鸟对他说的,剧情就是他们这方世界的天道,天命所归,命数已定,决非他区区凡人能够妄加更改。
逆天改命四字,怎么可能轻易写就。
他没能阻止怀英坠落血魔池。
也没能阻止妖王将孔雀带回妖族。
并且他自己也如同剧情所写的,不得不背负起了所有的罪名,从此筋骨半废、声名狼藉,逐渐活成了忘情宗山巅的笑话。
可他还是想阻止宁域白修无情剑道。
青鸟说他是天生反骨、心比天还高!
徐清焰不懂,他其实要的不多。
他既不想名扬天下、也不想叱诧风云,他甚至连唾手可得的忘情宗宗主之位都不想要,他只是想要自己徒弟好好儿的。
无病无灾,事事顺遂,若能平步青云更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
何况他是早已知道天意,却仍执意与之争锋。
那是他最后一次试图与天道、或者说与剧情相争,他当时想的便是不管成不成功,他以后都认命、按部就班的照着青鸟提示将剧情走完。
可在那之前,他还是想试试。
徐清焰被罚在山底面壁,宁域白在巍峨山巅。
他不敢动用灵力,被忘情宗的人知晓他在受罚期间擅自离开,便只好裹着厚实棉衣,靠腿脚四肢慢慢往山顶爬。
说实话……那其实挺难的,也挺冷的。
从山脚到山巅,他爬了七天七夜。
耳边是风雪呼啸,脚底是冰冷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