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毕竟从来没有对这么多人训过话，站在将台上，下面一千多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开场了。

下面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咳嗽、嗤笑之类的杂音，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发出来的。由此看来胡总兵的做法是对的，如果一开始就让蔡文轩当千总，这些人显然是不服气的。

“不必紧张，照常说话便是。您可是蔡知府的公子，还怕咱们这些粗人不成？”

底下传来笑声。

说话的便是总领这一千五百人的张千总，三十多岁，身材矮而粗壮，蓄着大胡子。

话中的讽刺意味很明显，蔡文轩当然听得出来。

不过经他这一嘲讽，紧张感竟消失了。

他记起大哥说过的话。

离家前，因为心里兴奋难耐，他跑去跟韩休分享心情。

韩休见他似乎有点紧张，便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了一句话，让那些士兵们见识见识火铳的威力吧。

是的，你们马上就要大开眼界了。

蔡文轩心里的紧张已被兴奋和期待所掩盖，开口道：“我知道你们来自各个兵营，有的是步兵，有的是弓兵，甚至有的是劈柴挑水的杂务兵。这些都不重要，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在这里你们将从头开始，因为你们手上的，是一种全新的武器，从今天开始，你们将有一个新的名字，叫做火铳兵。”

“火铳，比弓箭威力更大，射程更远，受到风力等外界因素的影响也更小，但是上手更容易，操作更简单，也不需要拉弓弦耗费体力。我相信，即便是个十岁的小孩子，只要让我调教上几日，也能充分掌握火铳的用法。”

士兵们心里却都是不以为然的。

威力更大，操作还更简单，哪有这种好事。

这些人大都是从各营里拉出来的差等兵，临时拼凑成了这支队伍，自己几斤几两他们心里有数。有人甚至说，这不过是胡总兵哄蔡公子玩的。所谓神机营，听着威风，肯定是徒有其表。

火铳怎么能用来当做军队的武器呢？太不切实际了。

蔡文轩讲完这些，观察了一下士兵们的神情，又对旁边的张千总道：“千总，听说您是弓兵出身？”

“正是。”

“那就请您露上一手，用箭去射那边的靶子。”

张千总对自己的射术还是有信心的，看了眼百步之外的靶子，微微一笑，弯弓搭箭，瞄准后嗖地便射了出去。

离靶心只有几寸的距离。

士兵们拍手叫好。

蔡文轩也点头称赞：“不愧是弓兵精英，百步穿杨啊。”

说着，却是往后退去，最终在距离靶子两百步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举起火铳瞄准。

士兵们见他如此托大，心中都不禁暗笑。这位公子哥，还真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有人心里已决定，待会儿他打偏后，也出声喝彩，让他下不了台。

张千总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只听砰地一声响。

蔡文轩扣下了扳机，弹丸飞出，正中靶心，并且将那木头靶子，直接击成了碎片。

全场鸦雀无声。

张千总瞪着不远处的靶子碎片，嘴巴半天合不拢。

这是什么妖法么？

蔡文轩重新走上将台，指着靶子方向道：“看到了吗？那就是你们训练的最终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