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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长夜已走到尽头,朝阳越过天际一线,自密林深处推出些微蒙的光亮。

这话中含义像个荒谬玩笑,然而当众人循声望去,不知是因着冷沉的神色,还是一些更难形容的气势,只觉先前随和的林道友像是换了个模样,那凛然杀意似心尖刮过的冷铁,从骨子里渗出凉意来。

年轻弟子们噤若寒蝉。

有小弟子忍不住去看谢云敛,只见仙尊立在原地,没有阻拦的意思,眸光定定落在那黑衣散修身上,面上是一贯的冷然,让人瞧不出情绪。

殊不知此时仙尊识海内又是好一番热闹。

“四百一十七年。”心魔声音难得没什么情绪,简单的复述着,平静的与仙尊没甚区别:“他想起来了?”

心魔尾音很轻,像落在湖面上的尾羽,荡起的涟漪在仙尊脑海中徘徊不休。

他想起来了吗?

想起四百一十七年前的上元夜。

想起那个被他亲手斩与刃下的年轻人。

“耽搁太久了。”心魔又重复起来,像个孜孜不倦揣度薄情丈夫只言片语的怨妇,“是说这秘境,还是说那前尘尽忘的四百一十七年太久?”

谢云敛稍挪了半步,自然地将右手背到了身后。

心魔最后叹道:“谢云敛,你装聋作哑粉饰太平的日子到头了。”

*

栖寒枝步履从容,脚下来自林深处的落叶在行走间踩出清脆的碎响。

两个容子安咽了咽口水,纷纷祭出防御法器。

黑衣容子安皱起的眉头在渐明的天色中更为分明:“道友此言何意?那使出‘丝戏’之人这般明目张胆,所图便是让我等自相残杀,道友此言,岂不是正合那罪魁祸首之意!”

那锦衣容子安也道:“瞧这位道友衣着,似乎并非昆仑弟子,不知诸位对彼此有几分了解?既然这‘丝戏’无孔不入,诸位若非自入秘境便同行,还是小心谨慎些的好。”

一番挑拨,有唱有和,勉强算个乐子。

栖寒枝颇给面子,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漫不经心的模样,叫两人更加紧张。黑衣那个道:“道友,看在昆仑的面子上,我临枫山庄敬你一分,你莫要得——啊!”

一句“得寸进尺”没说完,便成了短促的惊叫。

赤色火焰不知何时攀上黑衣容子安发梢,罪魁祸首栖寒枝手指一勾,那火便猛地窜了老高。

临枫山庄门风严谨,便是门下弟子的发冠都要分品级,那锦衣容子安头上的冠瞧着就比那个背人的弟子高级许多。

黑衣容子安则不同,大概是为掩藏身份,长发仅仅用条发带绑着,正方便栖寒枝烧,飞快燃了一半有余,再烧下去转头就能遁入佛宗混口饭吃。

那声惊叫尚未落下余韵,杀意逼人的青年身影一闪,右手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抬起,似是抓着什么东西,而就在他前方,“熊熊燃烧”的黑衣容子安便定格一般,僵在原地,手中刚恰了半个御水诀。

栖寒枝眼前却是另一幅画面——被某种术法掩盖的秘境袒露了原貌,遍寻不获的魔气充斥其间,原本拂晓的天色披上一层暗色,不过一霎,又恢复如常,一切像是眨眼而生的幻觉。

一番变故不过转瞬之间,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定睛细看,只见栖寒枝手中却是攥着东西的,以修仙者的目力也并不难辨别,那大概是一根……头发?

正不明所以,人群后的段言猛地一拍手:“林道友,这莫不是……傀儡线?”

“嗯。”栖寒枝应了一声,食指漫不经心的拨了拨那根浴火不燃的“头发”。

所谓丝戏,既是戏,傀儡演些什么自然是遵从施术之人的心意。

找出傀儡容易,随便烧一个,要是烧错了,另一个总是对的,难的是抓住幕后之人的狐狸尾巴。

丝戏之事应不是冲着他来的,兖州那段往事,他自己都是才想起来,旁人更是无从得知,但队伍里还有一个谢云敛。

实力压制在金丹境的仙尊,对取他人清浊之气修炼的邪修来说,远胜天材地宝,幕后之人不可能不觊觎。

若那施术者再认出他来,这觊觎又要翻几倍了。

届时将仙魔两道最强者一网打尽,凑成一炉一道炼了,名他都想好了,就叫“十全大补自投罗网丹”。

栖寒枝唇角弯了弯,眸色却是一片冷然,手上稍一用力,那根傀儡线自“容子安”体内脱离,甫一离体,便化成一根细长的、似新生嫩柳一般的枝条。

握住傀儡线的瞬间,他所见景象,便是破除迷障后这秘境如今真实的模样。

只是可惜,狐狸断尾太快,切断了与这尊傀儡的联系,那短暂的一瞬间看到的太少。

但也有些收获,不枉这一番周折。

栖寒枝慢条斯理的将那根枝条似的傀儡线折了几折,收进了腰间乾坤袋里。

“披霞丹?”有人惊呼一声。

傀儡线被抽出后,黑衣容子安也一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惨白的纸人。

纸人仅一个轮廓,并无五官,独眉心的位置一滴殷红朱砂色,细长的木刺穿透纸人眉心,将其钉在一颗赤色的果子上——细看那果子表皮还有些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先激动起来的是那群与黑衣容子安一道前来的黑衣人,只这一会功夫他们已经产生了新的领头人,那人带着十来个黑衣人呼啦啦围到容央面前,大有弃暗投明之态:“六少爷,兄弟们实在是弄不懂了,幸好您在这,我们就听您吩咐。”

“且慢。”锦衣容子安站了出来,似笑非笑,打断道:“先别急着认亲,你们与那假货混在一起,都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