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摘星阁实际上是皇上的私产的消息,早已是京城权贵圈里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朝臣们也时常相约在此喝茶谈事,当然没有那些花儿啊朵儿啊的事儿,也没有喝酒打闹等不雅的事儿,借此给皇帝展示一部分自己闲暇时的健康爱好。
这摘星阁一时便成了京城里最文雅,最安全的茶楼了。
有时还会有些自忖“有才”的能人隐士之类的,装作不经意间到这摘星阁喝茶,再不经意地留下些自己的文章墨宝之类的,祈盼能像两年前的韩平章一样,得皇上青眼。
这都是有渊源的,两年前,有一个湖州下面的小县令任期满后,携家小上京来谋职,听闻这摘星阁是京城十二景之一,能俯瞰整个京城,就带妻儿来此处喝茶游玩。
当日天高气爽,恰逢有一群太学学子在此处办诗会,题目正是“咏摘星阁”。
店家准备将优胜者的诗镌刻在摘星阁顶楼的“会文楼”上,供天下学子共赏,以此吸引更多的有学之士来此消费,提升茶楼的口碑和档次。奖励丰厚,参与者众多,很是热闹。
这县令的七岁儿子韩平章是个聪慧的,只是从未开口说过话,人都说是个哑巴。
可县令夫妇始终相信自己的儿子是个健康的孩子,只是好静不喜说话而已。因此也常常带他到人烟繁盛的地界游玩,想要感染一二。
他们一家人此次瞧了诗会的热闹,很是知足,见天色不早,正要回家时,那边诗会也正接近尾声,已评出了魁首。
那魁首是礼部员外郎家的独苗苗,名唤余家宝的,于诗词一道上的确很有些才学,只是被家中上下过于宠溺吹捧,自视甚高目下无尘,在学子中人缘一向不好。
这不,正当县令三人经过之时,有一个不忿余公子得魁首的学子,便趁那余公子背对着这边题字时假装摔倒,将余公子后面的那张桌子上的砚台,甩到了他那洁白如雪的长衫上了。
原来这余公子不仅脾气孤傲,还有很强的洁癖,平日里多着白衣,最不喜有人近身弄脏他的衣服的,在家中时,若有丫鬟不小心弄脏了他的衣服,要被打十二板子的。
此次正当高兴之时被扫了兴致,恼怒异常,回头时环顾一圈,见同学们都神色自若,只有一小娃娃,袖子口上沾了一片墨汁——恰好被刚刚的砚台甩上去的……
余公子便怒道:“哪里来的小破孩!恁得调皮!可是有娘生没娘教的,也不知道道歉,怕不是个哑巴!”
这韩平章虽然不爱说话,心里却是个明白的,也知道父母对自己甚好,最忌讳旁人辱其父母。
以往在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倒没有那不开眼的,没想到初到京城就受到这等污蔑和辱骂,便再也忍不得。
小大人一般开口道:“哪里来的野鸡咕咕叫!作的诗跟狗屁一样不说,这说话也像狗屎一样。
我算是见识了这京城的文风,也不过如此罢了!”
韩家父母沉浸在儿子开口说话的惊喜之中,根本没反应过来儿子说的时候,只一脸惊喜莫名的拉着儿子。
众人见这小人儿说话如此有趣,又能顺便看看平日里高傲的不得了的余家宝的笑话,俱都哈哈大笑起来,也没把小孩子的话当真。
只那余家宝素日里最骄傲的就是自己的诗,如今被个小孩子这般贬低,自然不爽,又看到韩家父母那根本不当一回事的模样,更加生气了。
便也顾不得以大欺小的名声不好听了,沉声道:“年纪小小的,不仅性子顽劣,口气倒也是不小,竟贬低我京城学子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