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认命的抿了抿唇,冷笑,“你当初把我带走的时候,就该知道我长大后不会认贼作父。”
“是啊,你同你那个生身父亲一样,都是背信弃义的东西,又怎么会觉得我养你到大是恩。”男人的语调同她如出一辙,轻蔑地一笑,“也许,我不该拦着你。”顿了顿,他一字一句道:“我该让你们团聚的,我真想立刻知道羌无看见他女儿变成这样会是怎么一副表情,你以为你和他们重逢了就是一场欢喜的团圆么?”
少女脸色一白,眼中的妖异戾气霎时消失干净,整个人僵在那里,表情有些无所适从。
“为什么……”她想不通似的质问,“我父亲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样恨?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杀了我还不够让你解恨吗?”
“我给过你机会让你回头,你偏不要,你还想要我如何?钟灵。”
“你该让我死在那个草地上……”少女抬头盯着她,眼尾有些发红,“那样也会报复我的父亲,而你也不必在这里为难了……”
男人漆黑的双眼在寒潮的月光下冰冷异常,笑容很淡薄,“偏我舍不得。”顿了顿,用力拈起她下巴,语调轻柔道:“你说怎么办呢?”
少女吃痛的皱眉,听到这话不禁露出自嘲的神情,“是么?”
她还想说点什么时,下界一道刺眼的金光忽然破空而上,朝她刺了过来。
准确的来说,是朝他们刺了过来。
金光在夜空中不断暴涨,那是比阳光还要令人痛苦的烧灼感。
她看到金光中那个熟悉的金刚杵时,已经明白过来是那个巫女追过来了。
身后追击她的女人们纷纷以袖遮面,虽然难以抵挡金刚杵的威力,仍旧前赴后继的挡在主君前面,用至冥阴气为他护身。
因为无法死去,她们永远是主人的盾牌。
男人对这样的牺牲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他云淡风轻的扫了眼下界对他们贸然出手的巫女,伸手张开五指,朝金刚杵的方向压过去。
金刚杵的光芒骤然减弱,但仍旧顽强的在薄弱的光芒中穿刺过来。
男人的眉峰微微一挑,颇为意外。
挡在前面的侍女们已经被震的四分五裂。
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少女趁他分神,以难以预料的速度坠向地面,朝着与巫女截然相反的方向一路奔逃。
幽密的林子里,她头也不回的一直往前跑,片叶不沾身,速度惊人。
身后的金色光芒好像终于完全黯淡了,她远远听到身后巫女的惨叫声。
那个声音令她胸口发窒,她只能更快的往前跑。
忽的,她胸口一痛,好像迎面撞了个人。
因为速度太快,对面那人也被撞得不轻,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她顾不上道歉,接着要跑,却被拽住了。
“姑娘跑什么,可是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在月光下看清对方的脸,那是个模样俊朗斯文的青年男人,说话也好听,身后还背了一个小姑娘。
那姑娘瞧着是个急性子,催道:“你倒是快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啊?我刚刚明明听到唐姐姐的叫声了。”
她不想浪费半句话时间,正要挣开他们接着往前跑,身前的空气忽然裂开一道口子,一个浑身血迹,面容惨白的女人跌跌撞撞踉跄着捂着胸口从空间裂口里跑出来。
“天啊,唐姐姐,你——”
“快……走……”
唐明明吐了口血,伸手抓住了青年男子的手腕,接着少女便感到眼前一黑,似乎被拉着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视线一转,再次能视物时,她已经被带到了一个像是客栈一样的地方。
能瞬间穿越空间的,除了巫族的曰归客栈,她还从未听说过别的。
相传曰归客栈的主人,可以随心意去任何地方,只要心中想好地点再配以特殊的媒介,打开门便是目的地。
且三界中人无人能寻得此客栈。
难道这里就是曰归客栈么?
唐明明已经奄奄一息的倒在了地上,青年男人利落的放下背上的少女,脸色已经变了,一把将地上重伤的女子抱起来,扣上她的灵穴,将源源不断的灵力输送进去。
“唐姑娘,别睡……”那男子抱着她,一身华贵的月白云纹锦袍已经被血染透,他眉皱的很紧,气息也不太平稳了,“你醒一醒,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唐明明艰难的张嘴呼吸,胸前是金刚杵刺穿的血洞,她声线微弱的道:“留在这里……千万……别出去……你们……你们对付不了……”
顿了顿,眼角的余光似是瞥到了站在远处角落里的少女,语气急促道:“她……为什么把她……也带进来了?”边说着,似乎被喉咙里的血沫呛了一下,她咳了口血,只吐出了三个字,“要……小心。”
说罢便晕了过去。
大堂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青年男人抬头看了眼往后直退的少女,她身形瘦小,正用力捂着口鼻,靠在最角落的位置紧闭双眼,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