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发着呆,突然听到天承帝提到了她的名字,对方颇有兴趣地看着她道:“江南来的辛窈?”
“江南人杰地灵,鱼米之乡,朕登基以来还从未去过江南,想来也是一大遗憾,前朝皇帝倒是经常南巡,朕也颇有兴趣。”
皇后借机说道:“陛下想要南巡便去就行了,吩咐一声安排下去即可。”
她这话说的天真,甚至有些蠢钝了,南巡乃是国之大事,岂是想去就去的,天承帝早就习惯了她想一出说一出的做派,也懒得搭理她,只是还盯着辛窈道:
“你从江南来,给朕讲讲江南的好风景吧。”
辛窈抿抿嘴,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若说是真想听关于江南,那他为何向自己悄悄眨眼呢?
皇后侧对着他,自然没看到天承帝刚刚的小动作,可辛窈正正地面对着皇帝,自然将这个眨眼看的一清二楚。
她嗫嚅了一下,看向一脸兴致勃勃的皇帝,和旁边面带不悦的皇后,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落落大方地回答天承帝的话,还是继续当个怯懦、胆小的小姑娘。
她左右为难着,这时,突然又一道声音响起:“太子殿下驾到——”
这一声来的真是及时,辛窈连忙和林氏一齐起身行礼,恰好将回答皇帝的话避开了。
她低着头,余光看到黎晏玉白的袍角一闪而过,径直走进殿内,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感激过他来得及时。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黎晏坐下行礼,和辛窈正好相对而坐,落座时眼睛状似随意的一瞥,轻飘飘的从她身上掠了过去。
辛窈没看见,可坐在前方的皇帝和皇后两人都把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天承帝在心里咂舌: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一看就是着急了。
恐怕是一直盯着人家呢,就怕人被皇后欺负了去。
“晏儿,怎么连朝服还没换就过来了?”他有心逗儿子,故意出声问。
“回父皇,儿臣近日从民间寻得了一副极好的书画,想着父皇喜欢,就想立时送来。”黎晏面色平静,张口就来。
眼中倒是一片恳切和真诚,天承帝看了心里想笑。多少年了,这个儿子都是派人把书画直接送到御书房给他,这种说辞倒是第一次。
他也不点破黎晏的借口和平静,可偏偏殿内有人和他想的不一样。
“晏儿,你不是向来将书画送到书房?现在来这儿......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皇后突然开口,眼睛还频频在黎晏和辛窈之间来回看。
黎晏和皇帝求了两道圣旨,一道将辛窈从江南召来京畿,避开前世的流浪被拐之苦,一道给辛窈“安”了个尚书府表姑娘的名头,让她有较为显贵的身份地位,日后好直接迎娶进东宫。
他心里有自己做好的打算,所以无惧被人发现对辛窈的特殊私心,但皇后这么光明正大地指出来,还是让他心头一梗。
微不可见地呼出一口气,他抬头对上皇后不悦怀疑的眼神,正色道:“母后所言极是,儿臣此次前来,确实另有所意。”
没有一丝犹豫道:“听闻尚书夫人带着辛姑娘入宫,儿臣着实好奇。”
在场的人都滞了一下,从刚才便开始装木头桩子的辛窈更是猛地抬头,也顾不上避讳,睁大了眼睛望着黎晏,差点儿就脱口而出:你怎么敢!
她又是俯低作小、又是装作怯懦畏缩,不就是希望让别人以为她上不了台面,最好与这些贵人别有任何牵扯。
她其实感觉到黎晏对自己有些不一样的,只是不想承认,但他倒好,直接就戳破了这层窗户纸,这还让她怎么装下去?
这边皇后一听他的话,简直是目瞪口呆又怒火中烧,她觉得不可思议,在她眼里,黎晏可以对别人特殊,但这种特殊绝对不能被他承认!
如果他承认自己对辛窈有私心,那不就是......那不就是喜欢她?
什么时候的事儿?什么时候黎晏相处的女子除了她这个母后,还多了个辛窈?!
皇后气上心头,一时口不择言道:“你......你才多大!你心里就成天想着这些儿女情长?”
她的话一出口,满殿的人都没说话,一片沉默。
皇帝和林氏满脸复杂,辛窈嘴角也动了一下。
黎晏就在这一片沉默中轻轻笑了起来,音色如冷玉撞击道:“母后,同儿臣一样年纪的端王二公子,今年膝下刚新添了一双儿女。”
而他,是全京畿贵族子弟中,唯二适龄还未近女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