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章 义兄木泠(1 / 2)下堂女画师首页

从河北道上京走官道也要走两个月,落雪残阳芙蓉面,身若柳枝缠桃花,男未婚女未嫁,不到两月,龙武与那女子便相互倾心,互许终身,至死不渝,等到了京都,交了镖,龙武便上门提亲,半月之后,女子兄长送他们回了扬州,行了婚礼后便离去了,而女子在婚后三个月便诊出了喜脉。

一切仿佛如梦般美好,这日龙武接到请柬,去赴好友新婚宴,回来时,一切便变了。

大门,前院,前厅,后院,水榭,花园,到处都是尸体,鲜血染红了青石板,呼吸之间皆是腾腾血液的甜腥味。

躺在主卧的老父亲,尚存一气,龙武将其扶起,却被告知杀人者便是他那离去的小舅子。而心心念念的妻儿也随之而去。龙威说完便闭眼而去,只剩龙武一人独自怆然而伤。

报官后的他偶遇为妻子诊脉的大夫,得知大夫收了妻子的钱财隐瞒了孕期,其实那时,妻子已孕四月。

成亲三月,已孕四月。结果已了然。

他愤然快马加鞭赶至上京寻人,却道是人去楼空不知去向。

返回扬州时,官府查出这是一起普通的遭劫,寻不到凶手,亦找不到真相。他不服,官府直接拿人,将他打了个半残。

第二日,他疯了。

他疯疯癫癫游走至江南道与河北道之间,那日,正好遇见黄瑜微服骑马巡街,马受了惊吓,他动了死志,便施展功夫,以已身挡住马身。

然而,他没死,阴差阳错救了黄瑜。

故事虽短,但林菀儿却从中感觉到了龙武的无奈。往事随风,又若一阵清风,随着飘落的叶子,在土中渐渐扎根,又被淹没。龙武轻叹一声,“跟着大人上京之后,我也试过四处打听那兄妹俩的下落,却一直一无所获,直到来到了黄家佛堂,那日在山林间我看到了方丈的真容,与那女人的兄长长得十分相似,我便寻机质问。”

“故而那日,我与紫薇来此处与几位郎君饮茶时你不知去向,难不成便是瞧见了云嗔师父?”一旁的炉子已然冒烟,林菀儿立刻用布隔热揭开盖子搅拌着。

动作十分娴熟,似乎并不像是个养尊处优的闺秀,这使得龙武也有些迷糊了。他只顺着林菀儿的问题答道,“是。昨日我伺机再去时,那和尚已然死在了方丈室中。”

“他的死状如何?”

“他背对着房门,盘坐在蒲团纸上,身着整齐,闭着眼,面带微笑,脸上竟有一丝芙蓉色。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连脉搏都没有了。正当我转身时,他倒在地上,七窍流血。”龙武如是说。

“七窍流血?”林菀儿并不是什么验尸高手,只是隐约觉得这个凶手行为十分缜密,“那他的身上是否有伤痕?”

龙武摇头,“没有,只不过当我摸向他的脉搏时,我能感到他身上异常的冰冷。”

林菀儿一震,异常冰冷?倘若是刚死去,体表应尚有余温才对,所以,方丈绝对不是他杀的。

此时,炉子里散发出了阵阵粥香,粥差不多好了,林菀儿示意龙武将炉子熄了,点燃几块碳,将粥在上面温着,而自己则是继续去前院照顾欧阳岚。

方才走到前院,便见到沈彧与董茂站立在院中,林菀儿正想上前打招呼,却被刚从屋中走出来的紫薇打断,紫薇兴奋道,“娘子,你可来了。”紫薇放下手中的盆,小跑至她的身边,道,“木郎君回来了。”

木郎君?林菀儿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姓木的。

“娘子你忘了?木郎君是咱们郎君自小收养的,只因医术高明,咱们郎君想栽培他去御医院,他倒好,竟喜欢上了验尸。咱们郎君便让他进了大理寺当了仵作。前几年他一直跟随巡查御史出门办案,想不到今日竟回来了。”见紫薇的目光闪亮,像是十分崇拜的模样,难不成这木泠是个翩翩佳公子?

她随即向站在院中的沈彧与董茂两位郎君欠了欠身,心中却是自嘲一笑,论容貌优佳,怕是眼前的沈郎君亦是上上成,紫薇这丫头当初见到沈郎君都未曾露出这等模样,怕是只因为他是个仵作不怕尸体,才会莫名使人有一种盲目的推崇也未可知。

“他比我大?”林菀儿问道。

紫薇点头。

刚进门,却见屋内门窗紧闭,夏日燥热,早秋亦然,若不及时通风,恐有得暑热之嫌,林菀儿不敢上前,紫薇亦然,一个银发白衣的少年正跪坐在榻前为欧阳岚诊治,翡翠手中握着一卷银针,以便随时递上。

汗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滴滴从双颊挂落,屋内仿佛一个蒸屉,恍惚间就能将人蒸熟。不知觉中,一个时辰已过。林菀儿刚好站在门口,刚好有丝丝热风从缝隙中穿过,虽说是热风,倒是比一丝风也无强些。她往榻前瞧去,那一袭白衣早已被汗水浸湿,而他亦是低头不语,手中捏着的银针正一针一针得扎着欧阳岚的穴位。

只是苦了年老得翡翠,她已然浑身湿透,汗水已随着她的下巴一滴一滴得落在了地上,眼角也布满了汗珠,林菀儿顿了顿神,上前走了几步,接过翡翠手中的银针包,示意她去门口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