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儿忽而觉得自己的脸烧得厉害,粥如此浓甜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自己将糖当做了海盐,“那阿玲喝了吗?”
“玲娘子忙,只喝了几口。”翡翠道。
林菀儿将粥放下,道,“将它倒了吧。”
“是不合口味?”翡翠追问道。
林菀儿颔首,“我将糖当做海盐了。”
翡翠脸上顺而展开了笑颜,就连眼角的皱纹也泛着笑意,“难得娘子下厨,偶尔出几次差错也是有的,我想玲娘子是不会怪罪的。”翡翠将粥端起,“奴婢再去做一碗。”
“嗯。”林菀儿伸出手,把玩着盆里快要化掉的冰块,突然扭头将翡翠叫住,“翠妈妈,我是否不该管这事?”
翡翠顿住脚步,转身躬身道,“娘子指的是何事?”
林菀儿收回手,双眸看着翡翠,“龙武是我的护卫,若是不管,于情于理也难说,只是阿耶不在京都,我的能力又有限,欧阳郡主在这档口却出了此等事,我不知我该如何处事。”
翡翠会心一笑,“娘子都说了,您的能力有限,那便让能管的人去管好了,至于欧阳郡主,玲娘子说过没事,那必定是没事的,娘子不用将此事放于心上,再者,郡主身边的莺歌姑娘也去请了太医不是?您只有在这档口好好看护郡主,那便是全了你一片护友之心了。”
翡翠说的是护友而不是护郡主,倘若是郡主出事,林菀儿便是以臣之心以待,倘若是朋友出事,那态度便不同了,心向亦不同了。
林菀儿听了这席话,心顿时豁然开朗,久违的笑容爬满了那张秀气的脸庞,她对翡翠道,“多谢翠妈妈指点。”
翡翠浅笑一声,并未作答,转身离去。
林菀儿起身,抚平方才被自己坐皱了的衣裙,她打算去瞧瞧欧阳岚的状况,虽说欧阳岚的暗卫一直在禅院的周围护着,但暗卫始终是暗卫,昨夜紫薇值夜,按理说她今日应当休息的,故而,她便揣着这样的心思,往欧阳岚的方向走去。
正打算进门时,院中传来一阵骚动,林菀儿转身,却见一人带着一队身着绿服的人前来,为首的是一个戴着幞头身着绿服腰间别着横刀的男人,只见他带着这队人在院中站定,向林菀儿双手抱拳道,“大理寺司狱奉命前来捉拿嫌犯。”
话音刚落,屋里的紫薇手中拿着蒲扇跑了出来,一时未辩得及方向,差点便扎进了林菀儿的怀中,她抬头,着急忙慌地说不出任何话,而后,她才猛然吞了口口水道,“娘子,咱们快让龙武逃吧。”
林菀儿恨铁不成钢地给了她一个爆栗子,“龙武并未杀人,为何要逃?”
此时在后院的龙武闻声早已在院中站定,他额间的青筋早已暴起,双手也已紧握成拳头,他已然知晓他的断刀被当成凶器,他更恨自己蠢得成了别人的替罪羊。
林菀儿从容走到龙武的面前,抬头对着他,大声地说道,“我黄梓珊也信大理寺与平西王爷会秉公执法,不会无缘无故屈打成招去冤枉一个无辜之人。”说罢,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龙武的肩膀,“放心吧,去去便回。”
龙武后退一步,躬身抱拳,“娘子,告辞。”林菀儿叹了口气,这龙武还是那般的寡语。
一行人一阵风一般地来,亦是一阵风般的走,瞬间,这个院落归咎于了平静。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事一般,微风浮动,吹皱了院中角落那口水缸中刚接满的水,又仿佛吹皱了这整个晚夏初秋。
林菀儿轻叹一声,对紫薇道,“进屋吧,外面太热了。”
将将进屋,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定睛一瞧,原是屋中摆着四五盆大块的冰,紫薇握着手中的蒲扇,有一阵没一阵的对着林菀儿扇风,“娘子热了吧,先坐下歇歇吧。”
林菀儿摆了摆手,道,“郡主如何了?”
紫薇掩嘴一笑,“郡主睡得可香甜了。”
林菀儿走到榻边,却瞧见欧阳岚此时的睡颜竟与孩童无异,圆圆的脸蛋略黑,但却也是粉扑扑的,全然不曾有朝日的那种苍白之色,看着日头,快过午时了,她也不曾有醒来的迹象。自从将海盐错认做了糖,林菀儿也却了下厨的心思,只看着欧阳岚的睡颜发起了呆。
倘若她的孩子还在身边,是否也该是这般恬静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