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开着暖灯,没开空调,房间里的冷气飘出来,把许西楼冻出了一身寒毛。
这人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暂且不提,许西楼觉得自己是真的亏了。转完钱就删除对话框,眼不见为净。临睡前忽然想起来,又重新拿出手机,把甜甜拖进黑名单。
第二天早上果然起晚,许西楼醒来已经过了两节课的时间,天光大亮,万里无云。
纪书阳喊过他一次,没叫起来,自己先去上班了。
这才开学第二个星期就迟到,许西楼睁眼后认真地思考过到底要不要去学校。毕竟上周升旗仪式上桃李一中的校长才在主席台上讲话说:“要不然就干脆别来学校,来了就不要迟到。”
许西楼看着镜子里自己眼眶底下明显的青黑,胡乱捧起水泼脸,洗完以后青黑更明显了,薅起刘海一看,额头上还新冒了颗红尖尖。
他皮肤白,脸上起点什么瑕疵就格外明显。
“好蠢。”
许西楼叹了口气,忽然没来由地乐出声。
自己都没意识到适应期的烦闷悄无声息地消减大半,只是想乐。他自个儿跟毛病发作似的发作了半天,想了想还是没换校服。
他简单给杨禅机发了一条请假的信息,杨禅机似乎还有点惊讶,回了个加菲猫比‘ok’的手势。许西楼估计A班其他人个性惯了,平时也经常不去学校。
许西楼到楼下找了一家早餐店吃饭,这算他第一次自己出来吃衍都的东西,对着菜单还纠结的时候,老板自作主张给他下敲了份双蛋的肠粉。
许西楼看了眼别人盘里的分量,一盘好像就几根的模样。正想着要不要叫两份,想想要到中午了,忍着没开口。
施女士要是知道他居然有了省钱概念,大概要奔告天下。
许西楼挺有钱的,过年时候收的零花钱大半被拿去买零件了,到现在还剩下大半,加上以前的零花钱,卡里大概还有二十万。他平时花钱也没什么概念,不过现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从北院搬出来了,之后上学也好,吃住也好,学费和生活费都是开支,只出不入地挥霍下去,迟早得滚回北院。
老板动作很快,百忙之中把餐盘递给他:“外地来的?坐外面,外面凉快。”
餐盘是铁盘子,用塑料袋包着表面,接过来的分量显然跟隔壁的折叠桌不一样,高高垒起两层。
老板没空跟许西楼唠嗑,递完盘子就回去忙碌了,许西楼坐在外面,找了个风扇能吹到的地方坐。折叠桌朝着街的方向,不过离街有段距离,老板搭了简易的棚子,用来防止灰尘。
许西楼背朝着风扇,坐下来才发现早餐店已经进入了抚村范围,蓝牌子上写着[抚村十七巷101-5]。他没再管,拍了张照片发给纪书阳。
抚村里可能挺多养狗的住户,不时能听见犬吠声。
许西楼之前挺喜欢狗,现在听见了总觉得膝盖麻,抬眸果然看见早餐店另一扇门旁边站着一个牵狗的卷毛小男孩。
那狗是个小边牧,屁股冲着小主人,脸冲着许西楼,嗷嗷地叫。
啧。他最近是很有狗缘么?
许西楼没理它。
吃完早餐付钱,许西楼特意问老板:“是不是两份的价?”
老板两次回头,不确定地喊老板娘,说了句许西楼没听懂的方言。老板娘边擦着手边从屋里走出来:“不是,他那三倍份的,钱给过了。”
??
许西楼划开转账记录:“没,我还没给。”
老板娘回了句方言,愣了两秒才转回带口音的普通话:“你系无衍的同学,无衍的同学第一次来嘛,第一次来都免单的,好好学习!考试加油啊!”
“……”
“?”
明明许西楼把这句带口音的话都听明白了,但还是在脑海里来回翻译了两三遍,脑袋上顶了一排问号:“哪个无衍,阎无衍吗?”
“系啊!”
“?”
许西楼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他没穿校服,身上应该也没有写着阎无衍的同学几个大字。他都没顾得上去想为什么阎无衍的同学第一次来吃饭就能面单了,想到阎无衍把玩的那些神神叨叨的玩意,他顿时有些毛骨悚然。
阎无衍这人是不是有点邪门!
店里还忙,老板娘要回去忙。许西楼深感别扭,还是想把钱转过去,手机对着付款码,刚扫好,感觉有人拽他衣服。
“哥哥。”
什么东西?
‘听’甜甜‘哥哥’了一个晚上,许西楼短期内对这个称呼多少有点PTSD。他低头,看见刚才牵狗的小男孩。
小边牧自来熟地扒着许西楼的裤脚,眼巴巴地看着许西楼。
关键是卷毛小孩。
许西楼微微瞪眼,感觉自己看见了缩小版的阎无衍。
“哥哥,老板都说不收钱了,”男孩说,“你下次来再付钱不就好了,你现在非要付钱的话老板下次肯定不让你在这里吃。”
“……”
许西楼扯开小孩的手,这小孩的体型挺健康的,藕臂藕腿,卷毛头发桃花眼,话音自然而然翘着小孩特有的撒娇似的奶音,虽然跟阎无衍长得很像,但没有阎无衍那股大尾巴狼的气质,黑黝黝的眼珠子又乖又澈,跟他比起来许家的南风少爷就是颗讨厌的肉球。
可惜这也没法提高许西楼对小男孩的好感。
他因为许南风而对小男孩生起的偏见已经种了好几年,短短几秒钟之内根本拔不出来。
这小鬼就算不是阎无衍他儿子也是阎无衍的亲戚,他手大,一手就掐住了小孩的脸:“就是你跟老板说我是阎无衍的同学?乖乖,你怎么认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