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一阵叮铃桄榔的碰撞声,也许是士兵在打开死牢大门的锁链吧。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田丰内心充满了不甘。
他回想起界桥之上,他与袁绍并肩作战,共同对抗公孙瓒的场景,那是多么地波澜壮阔啊!但现在远没有到兔死狗烹的时候,他怎么就……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呐!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下了楼梯,在牢房外停下,田丰懒得抬眼去瞧,兀自沉默不语。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传了过来:“晚辈袁恪参见田公!”
“袁恪?四公子?”田丰震惊地抬起头来,正撞上袁恪复杂的眼神。
这是他们二人第一次相遇,却是在这么荒唐的地方。
袁恪看着田丰深深凹陷下去的面颊,和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心里不知为何,忽然非常感动。
“凤兮!凤兮!何德之衰?”袁恪一字一顿地说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1]”
田丰哈哈大笑起来,一捋垂胸的长须,也吟诵道:“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2]”
袁恪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地上厚厚堆积的尘土,把盘子里的酒菜轻轻放在身旁,盘腿在牢房外坐下,隔着木栅栏与田丰四目相对。
“这里一般人可进不来,”田丰笑道,“是袁公叫你来的么?”
袁恪摇摇头道:“不是,我是去求了郭军师,才有这个机会一睹田公的风采。”
“哦,是郭图啊……”田丰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失落,“郭图一向看不惯我,怎么会这么好说话呢?”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袁恪晃晃手里刻着“郭”字的木牌,慢条斯理地将自己与郭图交谈的全部经过告诉了他。
田丰又哈哈大笑起来:“郭图啊,郭图!没想到你也是个利令智昏之辈!四公子既然费了这么大的周折,一定是有事求我,我田丰虽然是第一次见你,但是与你格外投缘,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
“晚辈这次前来,确实是有事向田公请教。”袁恪斟了一杯酒,从栅栏间递了进去。借着田丰饮酒的时间,他把自己与关羽相约见面,刘备一去不回,以及黑衣人偷袭的事细细讲了一遍。
田丰听得很认真,时而眉头微蹙,时而连连点头,等到袁恪一口气儿把事情说完,他才开口问道:“那么,你想知道什么?”
袁恪说道:“我想知道,关羽会被曹操关在哪里,我应该怎么救他,而我大哥的事情,又该怎么办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