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秒钟的功夫。
他面上才佯作若无其事地回一句:“噢这样啊,那还不错,也有机会。”
说完,假意喝了口酒,继续淡定地看向舞池。
但没过一分钟,陈柏宇随便找了个尿遁的借口,跑去厕所给项彬打电话。
方晟在吧台前面绕了一圈。
那里坐着的美女们都不与他同龄,他本人也没那个勇气上前搭讪,只得神情落寞地独自走回来了,见方成衍还在那里坐着,他一屁股坐下,问:“几点了,回去吗?”
“快十一点了。”
“这么晚了?老爷子都该回去了。”方晟朝对面睡着的宋知努努下巴:“和他说一声,咱走吧。”
“你先回去吧。”方成衍也看了眼睡得正香甜的人,“他的朋友也喝了不少,应该开不了车。”
“我待会把人送回去。”
“成。”方晟答。
他的侄子还真是少有这么热心的时候。
他没多作思考,拿起卡座上的西装外套:“那我先走了。”
临走之前不忘提醒一句:“咱记得保持口径一致啊,就说流水的相亲局也参加了,没碰上合眼缘的。”
方成衍向后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将近半夜,按照这个时刻来说,清源的人民已经在加工茶叶了,凌晨便又要起床采茶。而在几千公里外的城市,这一群放浪的年轻人是夜晚的采茶者,在午夜时分摘取寻欢作乐的叶子。
酒吧的厕所里。
张令泽刚从隔间里走出来,就听到隔壁在说:
“是你他妈没见,你宇哥一混不吝,结果刚刚人都给他听麻了。”
——是陈柏宇的声音。
他语气万分激动:“看着长得一表人才,不爱说话,丫的该不会是一舔狗吧!”
项彬在那头嘿嘿地笑。
“我真服了,我寻思着,哥们儿赶紧劝他一下,叫他考虑考虑现实,别对我们宋知起歹心。”
“我告他说,宋知前几天还吵吵着说要回南方呢,这事儿保准成不了。”
“你猜怎么着?”陈柏宇的腔调宛若在说相声:“他大爷的!那主儿真是一绝,还要跟着宋知上清源呐!合着我那点唾沫星子全打了水漂儿了!”
项彬疑惑起来:“可他职务那么高,怎么能亲自跑到那里去?”
“就是啊。”陈柏宇顿了顿,叹一口气:“我之前还跟宋知夸他来着,完犊儿了,这要再有点事儿,我是真怕宋叔叔气死。”
“这大哥。”
“好好一个地产总裁,放着全北京的大好生意不做,去瞎掺和什么呀。”
这都叫什么事儿呀。
陈柏宇和项彬吐槽完这件大八卦,刚走出去,就看见了一个不该在这儿的人。
张令泽在洗手台前站着,像是在等人。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袖口卷到手臂中间,指尖夹着一根烟。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和高中的样子一点都没变,永远都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话八成是都听见了——
陈柏宇和人对视一眼,眼里尽是厌恶。他一句话也不想多说,直接转身走了。
宋知,地产总裁,是那天开车的男人吗?
张令泽弹掉烟灰。
分手已经一年半了,但他始终忘不了宋知。
高二那年,张令泽从国外转学到H区一中。
这学校是个旧校址,周围什么娱乐场所都没有,而且还不允许非放学时间出校门,这一堆烂规定,对顽劣的张令泽来说,不喾为一种精神折磨。
但就在那一年冬天。
不知是哪个人才干的好事——女厕所的房顶塌了。
接下来的一周里,全校女生每天都要去旁边街上的公厕解决生理问题,理所当然的,课间也被暂时允许学生出入学校。
学校外面没有烦人的年级主任和纪律委员,张令泽就在小吃街那边抽烟。
他注意到,每天大课间,都能在这条街上看见一个帅气的男生陪着一个女孩来上厕所。
能看出男生是格外不情愿的——
完美的大课间被陪人上厕所这件事而占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