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令狐月心中一慌,只得小声应道,然后转向元氏:“方才月儿经过正堂,看到妹妹跪在地上,爹,爹爹说要取家法。”
“家法?”张氏闻言大惊失色,随即看向元氏:“夫人,这——”
元氏没有开口,手中的棋子悬于空中举棋未定,良久:
“尝尝家法也好。”元氏淡淡的一句听不出喜怒,目光深处却是看不见底的阴霾:“既然月儿来了,那便陪陪你娘亲吧,嫡母去瞧一瞧你那不成器的妹妹。”
令狐月面色一怔,来不及反应,赶忙匆匆行礼:“月儿恭送嫡母。”
待得元氏远去,张氏一敛方才的恭敬,面色陡沉地转向令狐月:
“你是怎么回事?平时也不见你如此冒失。”
“月儿知错。”见张氏动怒,令狐月随即低头:“许是见爹爹要动家法,月儿一时紧张,方才失了礼节。”
“紧张?”张氏狐疑地看她:“玉儿她怎么了?”
“她——”因着方才这一吓,令狐月反倒胆怯起来,看着张氏眼神闪躲,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什么?”张氏瞧她说话吞吞吐吐,不觉有些微恼。
令狐月看着张氏越皱越紧的眉头,心中一急,索性豁出去了:“她要悔婚。”
“什么?”张氏闻言大惊,随即微调了口吻将周围的婢女遣开,而后将令狐月拽至一旁:“你别是听错了,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令狐月挣开张氏的手:“我说的都是事实,玉儿她根本就不喜欢太子。”
张氏眼神犹疑地打量着令狐月:“之前也没见她对这门亲事有何不满,怎会好端端的便要悔婚,可是她听闻了什么?”
令狐月被张氏看的心里一慌,随即目光转向别处强忍着惊乱掩饰道:“月儿不知。”
张氏看着令狐月,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月儿,看起来有些奇怪。
正堂内,管家贺虎捧来家法,是一条通体泛黑的铁鞭,令狐沉玉心中一凉,这铁鞭她见过,鞭长四尺,鞭把与爹爹平常随身佩戴的剑把相同,鞭身前细后粗,共为十三节,形如宝塔。
令狐弘接过铁鞭,目光冷冽,抬手便是一挥,只听得轰的一声乍响,身边的花架瞬间被拦腰截断,其上盆景砸碎一地。
令狐沉玉身子一颤,久跪的双腿已然失去了知觉,她虽知晓这铁鞭的来历,却不知道这铁鞭的厉害,令狐弘这一挥,不仅挥出了铁鞭的威力,更是间接地告诉了令狐沉玉,他的心意便如同这铁鞭,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元氏赶到的时候,正堂内已是一片狼藉,下人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满屋的碎片,泥土,像是经过了一场暴风雨后的浩劫,遍地泥泞。
“娘——”见元氏赶到,令狐沉玉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眼神骤亮,扯了嗓子便喊:“爹爹要杀我。”
“你闭嘴。”元氏显然并没有理会令狐沉玉的求救,从地上捡起那株果实鲜红的虎刺走向令狐弘:“玉儿一贯爱惹事,老爷公务繁忙,又何故为她动气,倒是可怜这些果子,还未瓜熟蒂落便无辜遭此一劫。”
令狐沉玉瞪大了眼睛看向元氏,这个时候,她居然可怜这些倒霉的果子,她这个怀胎十月,瓜熟蒂落的女儿才是应该被她可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