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石村耸耸肩:“或许他突然想当个艺术家,用生命搞艺术是神道城不成文的习俗。”
突然,石村千堂灵机一动。
“我想到了!”
不过十来秒的功夫,他从义骸垃圾堆里搜出来一位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小孩子的身躯。
再次打开桥接石门,石村千堂提醒流星捂住耳朵。
“会有点吵,这孩子是搞艺术的,你看看能不能适应——要是不在乎这点噪音,咱们可以用这个场地来训练你。”
两人齐齐向石门里看去。
那是一片阳光明媚的大草原,正如石村先生怀里小孩子的形象,一个半大的娃娃踩在板凳上,手中握着一条上吊绳,面前有一个画架。
画架上什么都没有,是一片空白,似乎小娃娃遇见了难题,不知道画什么好了。
这一幕让流星激动起来,他内心的正义感不容许他袖手旁观,眼看身体不由自主的往门里冲,石村千堂紧紧抱住了阿星!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流星:“这孩子是想不开了?要自杀吗?!我要救他!”
千堂:“别!傻小子!别激动!”
流星双手从耳朵边落下的那个瞬间,他听见了难以名状的尖啸,那恶毒的言语几乎要将他逼疯!
看似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之下,看似美好祥和的青草地,从那个孩子嘴里爆发出来一阵阵刺耳的啸叫!
“你这个年纪你睡得着觉的?!”
“别的艺术家都他妈的十岁就上吊了!死不掉的画手根本就出不了名!”
“靠人工智能真的能挣钱吗?你是来挣钱的吗?来吃屎的吧?”
“画画已经没有用了!什么用都没有了!”
“往前走一步,往前走一步!这幅画就会有好多好多人来看了!”
“懦夫!你为什么不肯死!为什么呢!”
“能出名的小画手八岁就开始练习自杀的技巧了,要死的有艺术感!要有前景中景背景,每个景别都经过精心设计!你的计划是什么?有设计感吗?脑子里有那副图吗?二十岁再结束生命?你到底想不想红啊?”
“可是我害怕!我是个胆小的男孩子!”
流星张大了嘴巴,几乎灵魂都要离开身体,右臂开始散发出浓厚的黑雾,那是热风的思维模型在逐渐裂解的迹象。
石村先生再一次狠狠的关上了这道门。
两人惊魂未定,你看我我看你互相对视着,瘫坐在空荡荡的门扉前。
石村千堂;“没事吧?”
步流星:“没事儿...就是有点刺激。”
石村千堂:“他脾气不太好,变成赛博精神病以前其实是个文静又内向的孩子。经常跑到各个社区拜访其他用户,展示他的画作...可惜了...”
步流星擦拭额头的冷汗,那种恐怖的啸叫几乎要将他的精神世界摧毁,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声波攻击,其中蕴含的怨念要刺伤他的灵魂。
石村千堂:“要是你能适应这种噪音,我们可以改造他的社区。”
“算了算了...”流星一时半会缓不过来,开始胡言乱语,辈分也错了:“哥...哥...算了没必要。”
石村千堂无奈的点点头,准备换下一个软体义骸再碰碰运气。
流星不理解,与千堂先生问。
“为什么极乐空间那么可怕,人们还是想变成鬼魂呢?”
千堂逮住一条健壮的臂膀,将尸骸拉了出来,他没仔细核验尸骸的脸面,就迫切来解答流星的疑问。
“因为死后的世界一定比活着的世界要棒。”
流星:“为什么这么说?”
千堂:“我只见过活人自愿去死人的世界,从没见过死人愿意来活人的世界。”
流星:“有道理...”
[别他妈说废话了!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正确的废话!你快问问这家伙到底找没找到军用模组!]
[小子!只要咱们有耐心,场地不是问题。但是我们需要一个假想敌,你要进入电子博物馆,就必须战胜神道众的官兵,战胜莪的复制品!]
流星刚想开口——
——石村千堂将这条健壮的尸首带到石门旁边。
大门亮起,出现了非常尴尬的一幕。
那是一个多媒体管控中心,几乎有一千多台闭路电视在监控着零号社区的所有用户。
有数十个日巡夜巡的官兵走来走去,抱着资料袋快步奔向各个出口,全是一模一样的复制人,是热风的孩子们。
流星:“我操!”
[我操!你开了安防中枢的后门!]
不远处,休息间里兄弟几个还在喝咖啡,强壮的汉子们还没反应过来,背对着石门。
石村千堂奋力将这条尸骸抱离大门,受到了惊吓。
两人看清楚这尸首的真容时,才发觉这是一位夜巡官兵的软体义骸。
流星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被发现了?”
石村千堂:“还没有,如果安防中枢的人们知道这件事,知道我在用软体义骸开盲盒——他们肯定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流星:“没事了?”
[肯定有事儿!总会留下一些访问痕迹的!]
[小麻烦而已,比起这个,我更好奇这老东西为什么会有夜巡的软体——他到底是从哪儿搞来这玩意的,这是我的复制体呀。]
流星转达了热风的疑问。
“呃...”石村千堂低头看向这具软体义骸,突然老脸一红。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千堂?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石村千堂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人生最重要的,是体验。”
[我操!你这老东西可真够变态的!难怪能保持清醒那么多年!]
流星还没在这段谜语里回过味来,是说话他从头到尾都没听明白热风在说什么。
[流星小子,往好处想吧!至少现在咱们找到了这么一个陪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