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开荒。”
“呵呵。”
“孔鲋你到过田间地头过吗?”
“春秋伊始,无论是秦,还是其他诸侯,百姓开荒,官府必定承诺三年不征租税,因为适合耕种的田地,早就被百姓拿来耕种的,只有不适合耕种的才要开荒。”
“即便如此。”
“历年敢去开荒的人都很少。”
“因何?”
“因为开荒大多是数年见不到收成,数年没有收成,哪有人敢在吃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去开荒?”
“你的话简直蠢的离谱。”
众朝臣也是哄堂大笑。
孔鲋面色涨红,辩解道:“我只是打个比方,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郑国你这厮,岂能把戏言当真?”
“这不是害我?”
郑国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这个孔鲋分明荒谬的可笑,却总装作一副悲天悯人之相,还喜欢大言不惭的指指点点,若非顶着孔门的名号,文通君这名号是怎么都落不到他头上。
完全是个无能之辈!
见状。
子襄暗自叹了口气。
他来之前就多次叮嘱,让兄长不要随意出言。
这事与他们无关,这是朝臣之间的争执,他们没必要卷入其中。
只是自己这兄长,能力不行,却偏好出风头,心中有了点想法,就急着去卖弄,这下直接把脸都丢尽了。
但孔鲋毕竟是自己兄长。
他不能不护。
子襄道:
“我兄长并非此意。”
“但杨御史所言的确不妥。”
“正如姚奉常所言,田政只是临时应急,非是长久之策,因而就算把官田租给失田黔首,官府也不会损失太多,等田制世人皆知时,未尝不能把官田收回来。”
“这次改田政。”
“本质上就是一次应急之政。”
“何须这么精于算计?”
“只要能让黔首有田地耕种,保证他们的日常生活,让他们不至于起来闹事,这个政策就是好政策。”
“虽然前期有损朝廷,但长久来看,对朝堂是利大于弊。”
闻言。
众博士齐声喝了一声彩。
不少朝臣附和道:
“说的不错。”
“这次田政就是应急之政,何须在意那么多?”
“只要能稳住地方,等朝廷腾出手,清查地方官吏,等把地方的蛀虫官吏清理掉,这田政自然就终止了。”
“这点损失倒是可以接受。”
“......”
一时间。
不少朝臣开始表态。
他们都同意推行临时新田政。
在场面一边倒之时。
李斯起身了。
“陛下,老臣有奏对。”
“廷尉尽说。”嬴政平静道。
李斯作揖。
随即转身看向了百官。
冷声道:
“今日议政,本该由老丞相禀报政事,博士周青臣却僭越发声,继而引发了后续众人的私斗内耗。”
“秦政自有法度,岂能如此行事?”
“周青臣当罚!”
“对于这次田政之事,李斯认为,事非寻常也。”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田政事出突然。”
“犹有风雨如晦之暗潮催动。”
“所谓飓风起于青萍之末,此等汹汹之势,却实在有些莫名,只是土地兼并属实,朝堂也不当让其继续蔓延成灾。”
“方才众人的发言,私斗远大于议政。”
“道理没有越辩越明,反倒各种混淆是非,让人越发对田政之事迷糊,而且就通过几人之言,不少朝臣就妄下决断,议政岂能这么马虎了事?”
李斯的语气并不强烈。
但一字一句间,却是让众人冷汗直冒。
姚贾也抬头看了眼李斯。
李斯继续道:
“前面有人说田政只是应急之政。”
“简直荒唐!”
“田政是有律法支撑的。”
“岂是一句应急之政,就能直接定性的?”
“朝堂说其为应急之政,地方黔首会这么认为吗?地方的豪强世族也会这么认为吗?”
“田令一下。”
“就意味着豪强世族兼并合法。”
“到时就算田政废除,他们手持的契书也是合法的,在他们没有违法的情况下,朝廷有什么理由强行收回?”
“靠朝令夕改吗?”
“再则。”
“六国贵族迁到咸阳已有数年,但这些年内,可曾见到他们越发衰败?谁敢直言,他们就不是靠吞并民田支撑着?”
“修改田政。”
“岂不是在助六国余孽复辟?”
“这么多棘手问题亟待解决,你们却在这顾左右而言其他,公然置己于私斗内耗。”
“这岂不是在把议政当儿戏?”
“何等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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