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横在我身前的那只手扣住我的肩膀,把我整个人调转一百八十度后将我摁在怀里。他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后背,低声在我耳侧说了句别怕。
我脑中一直紧绷的那根神经在此刻轰然断裂。
怎么可能不怕!我怕到死了好吗!!
泪水后知后觉地涌出,我的眼泪像是没关闸的水龙头一般不要钱地流着,之前的紧张、后怕、愤怒全部都交织在一起,变成复杂的情绪,最终又融于滚烫的泪水之中。迫于嗓子的伤势,我只能无声地流着眼泪,时不时才发出一两声变了调的呜咽。
夏油杰似乎有所感知,他伸手用力地把我的脸往他胸口压了压,修长的手指轻柔地在我脑后给我顺毛。
然后我哭得更凶了。
都怪你!都怪该死的夏油杰!
都怪你把我扔到这个破烂工厂,都怪你让我学些什么看起来就没前途的咒力咒言,都怪你把我带到盘星教!!
我两个月前还是准备东大入学考的高三学生,两个月后却在这里和特级咒灵搏命,稍有一点差池就要去三途川报道。
我报复性地用泪水糊满夏油杰的袈裟,把他这件看起来就不便宜的衣服当做纸巾来擦脸,不管是刚才在地上打滚沾上的灰尘还是眼泪鼻涕,统统都用袈裟来擦!
就算他现在生气也没用!因为我比他更生气!
因为哭得太凶,我流了一会儿眼泪后就忍不住抽气起来,连呼吸都变得不畅,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夏油杰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他伸手把我的脸捞出来,用大拇指的指腹擦去流出来的眼泪和未干的泪痕,像是哄孩子一样小声安慰我。
“缓一缓,别哭得太急了。”
他常年锻炼体术,手上应该是有着粗糙的茧子的。然而他却刻意收着力道,只是轻柔地为我擦脸,除了一点微妙的酥麻感之外再没有别的感觉。
晚了!晚了!!
现在再怎么贴心也没用了,我已经把夏油杰这个名字挂到我心头黑名单的第一位了。
我抓着他的袖子,好不容易停下的眼泪更加汹涌地流出,半分也没有停下的意思。我抬头,用哭肿的眼睛瞪着他,然而夏油杰并没有get到我是在怒视着他,反倒是又安抚了几句:“别害怕,它伤不到你。”
我不是在说这个!!
我简直要被他驴唇不对马嘴的行为气到原地升天,可惜我的破锣嗓子限制了我的发挥。为了防止让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哑巴,我现在只能憋着一口气咽回肚子里。
伸手用力打了夏油杰一下,我转过头去看后面战况如何,却发现战斗已经在我抹眼泪的时候就结束了。
夏油杰的特级假象怨灵很明显比工厂的咒灵强出不止一个台阶,这场战斗几乎是碾压式地迎来了它注定的结局。
化身玉藻前在把特级咒灵打到半死后才过来示意,那张长了四个眼睛的脸怎么看怎么吓人,我瞥了一眼后就转移了视线,默默扯过夏油杰的袈裟擦眼泪。
一直在轻拍我后背给我顺气的男人腾出一只手来朝着躺了一片的咒灵伸手,特级咒灵迅速在他掌心汇聚变形成一个黑色的圆球。
下一秒,他非常熟练地将那个圆球塞入口中。
“????”
我:瞳孔地震.jpg
一时间连眼泪都忘了擦,我震惊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抓紧了夏油杰的袖子。
咒灵这玩意儿消化不了的吧?你幼稚园老师没教过你不要乱吃东西吗!!
虽然你是个混蛋,但是你也不至于吞咒灵自杀啊喂!
你死了,谁带我飞出这片树林啊!
我立刻扑上去掐住夏油杰的喉咙疯狂摇晃,试图让他把那个咒灵球吐出来。
“唔咳咳。”夏油杰被我晃得一阵踉跄,他迅速控制住我乱动的双手,然后似乎又意识到了自己今天不道德的行为,于是从一开始的钳制改为单纯攥住我的双手。
“怎么了吗?”他微微皱眉,神色困惑地看着我来回比划。
可恶,说不出话好急!
我这时才想起自己带了手机,于是掏出来点开备忘录,飞快地打出一行字。
[你怎么把咒灵吃了啊???]
[会死的吧??]
[吐出来啊啊啊!]
夏油杰沉默一瞬,然后认真地拍了拍我的脸,和我解释道:“沙耶,我的术式是咒灵操术,这是我收服咒灵的方法。”
什。
你的术式居然这么反人类的吗。
生吞咒灵啊喂。
我的目光顿时带上一丝怜悯,因为过度使用而受伤的喉咙仿佛也减轻了几分疼痛。
我抽噎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不再看他。
夏油杰轻叹一声,他伸手把我抱起从窗口一跃而下,我非常配合地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像是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地挂在他身上。
鹈鹕咒灵已经在楼下的空地处等候多时,他把我稳妥地放在咒灵的后背上之后才松开手,伸手解开袈裟时摸到被我哭湿的部分,动作一顿,转而脱下了身上的直裰,转了一圈用干净的下摆盖在我头上。
我刚想揭开,突然想起来夏油杰似乎是在顾忌我的恐高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