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徒羡鱼愣了一下才明白指的是谁,顺着初菀的视线看过去,看见沈惊枝出现在了旁边的圆台。
沈惊枝提着剑,汗水打湿了额发,衣衫上数道皱痕,模样狼狈,显而易见在幻境中经历了不小的挫折。
系统没给提醒,大概是认为她没有太大威胁。
“哦,真巧啊。”徒羡鱼语速慢吞吞。
沈惊枝自然也注意到了徒羡鱼和初菀,下颌一抬,冷眼扫过两人:“是你,是你们。”她目光停在徒羡鱼的脸上:“你竟走到了这里。”
“谢谢夸奖?”徒羡鱼想了一下说道。
“你竟以为我在夸你?”沈惊玉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呵的笑出声,“别是在幻境里把脑子弄傻了吧。”
“你好聒噪。”徒羡鱼把剩在手里的花萼丢到地上,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渣屑,轻声道。她毫不掩饰话中的嫌弃之意,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沈惊玉。
沈惊玉气得直瞪眼,向前一步,抬起手中长剑。
初菀见状起身,手按上刀柄,面无表情道:“花间集会不禁止私下争斗,即使是在芳华台上,我不介意让你现在就被弹出秘境。”
沈惊玉怒意更甚,却是不敢再往前一步。那日在初菀的院子里,她没打过对方。她剜了一眼徒羡鱼:“你找到了靠山,真是不得了。”言罢将剑收进鞘中,转身走去远处的圆台。
初菀望着沈惊玉的背影嗤笑了声,坐回歇脚石上:“她现在该祈祷,不要第一个就遇上我。”
“如果遇上了,你下手一定要……”徒羡鱼轻声说着,语速比龟爬还慢,且声音越来越轻,几乎要听不见。
她故意这般。
“一定要?”初菀扬起眉。
“一定要狠一些。”徒羡鱼笑说道。
初菀别开脸:“哼。”
徒羡鱼拉了拉她的衣袖,递去一块桃花酥:“谢谢。”
初菀拿走桃花酥:“哼。”
徒羡鱼重新将背靠到树上,思绪飘到原本的沈惊枝身上。
在原定的命运线里,沈家的供奉会在沈惊枝身体里种下一道咒,让她当沈惊玉的盾,在花间集会中替沈惊玉承担伤害。
徒羡鱼通过沈惊枝的视角对此事了解得一清二楚。沈惊枝不知晓沈惊玉在这事上参与了多少,但徒羡鱼不认为会很少。
那道法咒,可是需要沈惊玉的血。
说不定沈惊玉这会儿正为她提前从沈家跑掉、自己没了替死鬼而气愤懊恼。
徒羡鱼瞥了一眼沈惊玉,可那人坐到了她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她生出不好的预感。
几乎是同时,系统提醒道:“沈惊玉拿出了一枚气息诡异的符咒。”
——没能成功在家里给沈惊枝下咒术,于是打注意到花间集会上了?
“真是恶心她妈给恶心开门啊。”徒羡鱼扯起唇角,给自己贴上轻身符和大力符,霍然起身。
“你去哪?”初菀抬头问。
“处理点小事。”徒羡鱼冲她笑笑。
桃花在风里起旋纷落,徒羡鱼迎风而去,径直走向沈惊玉在的圆台。
栽种在那里的是一棵桂树,满树缀金黄,花香馥郁。沈惊玉坐在树下,背对徒羡鱼,唯露出一片衣角。
徒羡鱼绕过桂树去到她面前,喊了声她的名字。
沈惊玉手中拿着枚菱形的黑灰色符咒,见徒羡鱼来,也不收起,而是道了句:“你来得正好。”
“对,正好。”徒羡鱼点头,话说得很是赞许。
然后捞出一把剑,连剑鞘都没取,直接砸到沈惊玉脸上。
沈惊玉是金刚境修行者,优势在于掌握了少量的灵力和稍强的体质。
——那就让她无法施展这些优势。
徒羡鱼的打法是街头暴徒殴打人的打法,蛮横粗暴,沈惊玉抬手就打手,露脸就打脸,不给她反应机会。
这位千金小姐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几次抬剑,几次被徒羡鱼打得撞上树。
金黄色花朵簌簌坠落,细细又密密,像在下一场雨。沈惊玉额头被打出了血,紧盯徒羡鱼,快要将一口牙咬碎。她使出一张符纸,总算寻得空隙脱离战圈,旋即抽出剑,作出剑招起誓。
徒羡鱼亦拔剑出鞘。她拿在手里的是三把武器中最为普通、但材质最好的大剑,明亮的剑身穿过花雨,刺向的,依然是沈惊玉面门。
上次在三眼蛇妖洞窟里徒羡鱼就发现了,这人比起达成目的更珍视自己的脸。
沈惊玉皱着眉向旁侧闪躲。
而徒羡鱼剑势随之一偏——她真正的意图就在于沈惊玉躲闪之后的位置。
轻身符加快了徒羡鱼的速度,大力符让她的力量更胜从前,而她的剑本就是极致的实用主义,斜挑、横斩、点刺,招招精准。
沈惊玉的剑招被打散,衣裳破了许多道口子,脸又破又肿。她一路败退,退到了圆台边缘。
啪嗒。
一块石子被踢到圆台下方,那里是一片虚无空间,属于判定区,被打下去或掉下去的人将直接被判定为败者,失去继续比试的规则。金刚境的修行者不会御风术,无法从那底下回到芳华台上。
徒羡鱼毫不犹豫走过去,冲着沈惊玉的脸再度出剑。
沈惊玉下意识避开,紧接着,发出一声不甘心也不敢相信的惨呼。
——她掉下了圆台。
徒羡鱼收剑后退。
那枚菱形的灰黑符咒被沈惊玉掉在了地上。徒羡鱼走过去捡起它,回到圆台边缘。
沈惊玉踩在一片灰白的虚无中,和圆台距离甚远,渺小得近乎成了一个黑点,难看清模样,但徒羡鱼还是感觉出她的愤怒和怨恨。
徒羡鱼喊了声沈惊玉,蹲下来,举起手里的符咒朝她晃了晃。
“打你好没意思。”徒羡鱼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