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德殿内的孔颖达,看似在讲述儒家经典,实则在观察王素。
孟子,还是论语,这些基础经典都能对答如流。
甚至连尚书、周易这种颇有难度的古书,也有所涉及。
孔颖达不得不感慨,在荒芜穷困的群山中,能教出这样的弟子。
鬼谷真是不凡。
从高台走下,漫步在木板的孔颖达,神色不由呆住了。
这字。
太子殿下的字,是他一手教出来,是基于王体字,而来的飞白体。
但王素。
却写得一手端正的楷字。
虽然没有飞白飘逸灵动,但形体方正,笔画平直,亦如一位谦谦君子立于眼前。
已经到六十岁花甲之年的孔颖达,第一次发现自己开始老眼昏花了。
王素笔下的论语,他是越看越喜欢,甚至想在收藏在家中。
“王素。”
“你这纸,怎么和我们的不一样!”
心神波动过后的孔颖达,去掉了眼中的滤镜,这才发现王素手肘下的纸张,不是来自东宫。
“孔师,你快看,王素的纸,比我们要白皙许多,而且光从表面看很柔滑,更适合下笔!”
“程怀默,给老夫坐回去!”
不得不承认将门弟子眼光确实毒辣,但孔颖达还是抄起了背后的戒尺威吓着。
“这是宣纸,是师祖路过宣城郡时,改进了他们那里的造纸技法,传承下来的纸张。”
“宣纸吗?”
孔颖达毫不客气地拿起了王素桌面的纸张,快步走到大殿内光线充足的地方认真打量。
越看越是喜欢。
孔颖达此刻看的不是纸,而是隐藏于字海内的神女。
“宣纸能传千年,孔师你手中的纸张,至今已有一百多年了。”
王素的声音,彻底惊醒了孔颖达。
这将意味着。
用了宣纸,他家先祖的经典,不再需要再次誊写,直接就可以传承千年。
而如今。
整个孔家,也只有他有资格,能承担起这样的责任。
孔颖达对名心动了。
后世孔家人,诵读的经典,皆来自他的手笔。
“王素。”
孔颖达苍老的声音,染一丝颤抖,“宣...纸..”
“宣纸制造技法传下来了吗?”
手疾眼快的李承乾,一把扶着了颤抖的孔颖达,并帮他问了出来。
“当然孔师。”
“好好好。”孔颖达激动挥动手中的戒尺,“劳烦太子,让宦官请左仆射来显德殿一趟。”
“这是为何?”
对于李承乾的疑问,孔颖达只是笑而不语,他要报房玄龄早晨的精盐之仇。
“真好。”
王素陷入呆滞。
他的论语还没写完,就被孔颖达强行拖走了,现在看样子也不会还回来了。
“冲远,你怎么急冲冲地把我叫回来了!”
“尚书省可在忙着春耕,尤其是铁蹄的事情,民部和兵部争论不休,把全国下十道忙的焦头烂额。”
被叫到字号的孔颖达,笑着招呼穿着紫袍的房玄龄,“这不是把你解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