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自己了断,该落入他手让他好生磋磨一顿,方能解一解心头的怒气才是。
安海公公默默安排了周太医下去开方子,这才敢上前插一句话道:“陛下,不若让奴才彻查此事?”
“查?”
他的不屑反问,让安海头皮一阵发麻。
帝王轻蔑不已:“这点小把戏用得着查?那个姚……”
“姚舒云,二姑娘的阿姐,正躺在旁边呢。”安海识趣地提醒他。毕竟陛下向来记性不大好,认脸也比较困难。
夜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她弄醒。”
安海自是瞬间意会,立马示意一旁的宫女过去将她晃醒。
冬晴姑姑却是有些不明所以,她慌乱抬头看着两个宫女逼近姚舒云,诧异道:“可是陛下,大姑娘她也中毒了啊……”
周太医开的药方子还没拿上来,这样折腾一个病人实在不应该。
“冬晴,莫要多嘴。”安海警告了她一句。
陛下在场,宫女们不敢轻手,粗暴地三两下就将昏迷了的姚舒云给弄醒了。
姚舒云浑身难受得要命,软趴趴贴在床榻上,这会儿只得茫然又费劲地撑开眼皮子,便见殿内乌泱泱的一众人,余光还瞥见了不远处背对着她的陛下。
她动了动拔干的嗓子,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又待瞧清楚了殿内一众人的眼神,心底更加隐隐不安起来。
她下意识想寻找自己刚挑选的大宫女春来,却忽而听到安海公公的声音,他笑道:“大姑娘醒了,那便起来拜见陛下吧。”
她这才脸色苍白地挣扎着起身,在两个小宫女的搀扶下虚弱地跪在夜听脚边,摇摇欲坠般行了礼:“舒云见过陛下。”
夜听头烦躁地闭了闭眼,大手一伸捞过架子上摆饰的一只花瓶,砰然砸在她面前,把姚舒云吓得心肝一颤,呼吸一滞。
其余众人无不敛声屏气。
夜听这才悠悠转身,俯视着她吓得魂飞的惨白小脸,面无表情道:“跪上去。”
见她一脸震惊和难以置信,他又戏谑地补充了句:“跪到她安然无恙醒来,朕就暂且放过你这一回。”
没有人敢为她求情,连冬晴都装死了。
姚舒云委屈得要命,语气带上了浓重的鼻音:“为、为什么啊陛下……”
一旁的安海公公解释了句:“大姑娘,二姑娘无缘无故中毒,你那小宫女又畏罪自尽了,可总要有人承担责任的,那只能委屈你了。”
她看着夜听一脸担忧地只望向姚正颜,顿时怨恨不已,有些声嘶力竭道:“可明明是颜儿拿给我吃的,我也中毒了!有什么证据是我害她?凭什么只罚我一人?”
她算是看明白了,陛下只会偏袒姚正颜!
上次那件琉璃屏风也是只罚她跪,可当初明明救他的人是她,凭什么他只对姚正颜好?那她算什么!
这么大一堆碎瓷渣子,即便再厚的膝盖也得扎住一滩血来,他心疼姚正颜,又怎么能这样狠心对待她……
姚舒云从来没觉得这么委屈,可偏偏不敢掉泪,只能拼死憋着。
安海又道:“陛下不高兴就是最大的证据。”
“大姑娘莫要闹,你再怎么闹腾陛下也不会在意的,除了惹他烦心、苦了你自己,没一点好处。”
姚舒云望着那堆尖锐的碎片,惊惧又彷徨地扑过去抓着冬晴:“我不要跪在上面,我害怕…冬晴姑姑救我……”
冬晴却是脑中忽而闪过先前姚正颜抱着她,又哭着喊着说害怕姚舒云的场景,顿时咬了咬牙,终是狠心道:“大姑娘,奴婢卑贱,救不了您。”
她的吵吵闹闹让夜听忍无可忍,倏然抬手带起一阵掌风,将姚舒云像风筝一样掀开,等人再次坠落时,她的身子已飘零至殿外的石阶边缘,随后实打实地从石阶上滚了下去,才奄奄一息地吐出一口鲜血,便再次昏迷了过去。
春来已吓出豆大的冷汗,瑟缩的匍匐在地,不敢贸然出去查看自己的主子是死是活。
安海亦是倒吸一口凉气,怕他还不尽兴真把人弄死了,急忙讪讪一笑,又灵机一动道:
“陛下您看,这二姑娘伤得这么重,恐怕不好再继续安置在烟秋宫,一来怕这大姑娘心生怨恨私下欺压她,二来御书房离这儿远您也不好照料……何况二姑娘不是也想搬迁么?”
夜听未置一言。
安海又笑嘻嘻道:“陛下,不妨让二姑娘搬去养心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