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大了,她揉了揉湿哒哒的眼角,慢慢站起身拉上了窗户,手搭在霜雪覆盖的窗棂边,“绿蚁,扶我回去歇息吧。”
昭武侯运气好保住了条命,总有天她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的。
绿蚁欣喜,重重哎了声,扶着安宁慢慢走向大床,“小姐,你好好调养身体,我觉得少爷会为你报仇的。”想当年,少爷将所有廖家人关进牢房折磨了两天两夜,昭武侯真伤害过安宁,傅佑远绝不会放过他。
傅佑远想什么安宁心底明白,昭武侯死不足惜,他想得更多的是为顾家翻案,然而在她眼里,即使父亲沉冤得雪也没多大意义了,亲人都不在了,留着虚名有什么用呢?
待屋里的灯熄灭,难得的,安宁闭眼就睡过去了,整夜好眠。
她睁开眼时已是晌午了,窗棂上多了盆裁剪过的梅花,娇艳欲滴的花瓣间淌着着霜,晶莹透亮,她坐起身,问红泥花哪儿来的。
“威远侯府的管家送来的,少爷说你会喜欢,就送到静园来了。”红泥拨了拨花瓣,霎时,霜雪抖落,留下红红艳艳的花挂在枝头,分外喜人,安宁喜欢得紧,问道,“威远侯府怎么突然送花过来?”
红泥摇头不知,擦了擦手上的水,行至床边服侍安宁穿衣,“少爷没说,依奴婢看十之八.九是那个飞扬跋扈的世子爷送的,昨天见着就觉得他不像好人,还真被奴婢料中了。”
“哦?”安宁套上鞋子站起,脸上纳闷。
“听说昨天下午昭武侯被人刺杀,薛世子就站旁边看好戏,后来还是昭武侯指名道姓地喊他,他才不情不愿地出手帮忙,威远侯府管家送盆景过来还透露,他家世子爷在府里发火呢......”红泥将管家愁眉苦脸的表情模仿了遍,惹得本郁郁的安宁失笑,“他气昭武侯捡回条命却不真金实银登门道谢?”
红泥吃惊,“小姐怎么知道?”管家确实那么说的。
安宁但笑不语。
红泥继续说,“薛世子生气还有个原因,听说昭武侯怀疑是他买通杀手要他命的,进宫含沙射影说了薛世子好些坏话,皇上唤薛世子进宫呢。”
红泥不懂朝堂的事,经过这件事,她愈发决定京里人不好相处,有见死不救的,有反咬人一口的,人心太复杂了。
安宁不担心薛名扬应付不来,她诧异的另外件事,“绿蚁了,怎么不见她人?”
派去杀昭武侯的人不是让傅佑远阻止了,咋还会出现薛名扬救人的事。
“去账房了,老爷说昨日的开销记他账上,她找账房先生要银子去了。”前晚傅佑远给了她们千两银票,得知老爷有话在先,以绿蚁爱财如命的性格,非把昨天的开销算在老爷身上不可,去账房拿银子是理所当然的。
话声刚落,就看绿蚁笑眯眯地进门,手里惦着叠银票,两眼放光地望着安宁,“小姐,咱有钱了,新来的账房先生一点都不抠门,我没说话他就主动把钱给我了。”害得她心里憋着好多话没地说,换以往的账房先生,磨破嘴皮子能抠出二三两她就谢天谢地了。
红泥撇嘴,“新来的账房先生是少爷请的,以前的吝啬鬼没法比。”
傅平章抠门惯了,他请的账房先生更深谙抠门的精髓,平时想从账房支取点银子比女人生孩子都困难,听府里下人们说,为何傅平章好色府里却没多少姨娘,少爷小姐仅有三位?就是年轻时的傅平章嫌人多开销大,处处精打细算,谁知算来算去,儿子都没多的。
假如当年周姨娘带着傅佑远一走了之,傅平章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猛地出现个干脆直爽的账房先生,绿蚁有点不习惯,她把银票搁在桌上,洗了手伺候安宁梳妆,顺便说起京里的事儿来,“昭武侯遭了暗算,清晨出门浩浩荡荡带了几十名侍卫,听说他跟薛世子不对付,双方差点在街上打起来,薛世子蛮横霸道惯了,昭武侯得罪他,有得他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