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这是啥话,咱不是一家人麽,难道我这声叔白叫了,还是你一直没认过我这个侄女。”
徐海群连连摆手,解释说:“俺咋能不认你哩,你可是俺从小看着长大的娃娃,是个难得的好女子,俺是心疼你哩,翘翘,你出这么大的事,叔帮不上忙就算了,还要牵累你,俺不忍心……”
徐连翘哽着嗓子,说:“以后不准再这样了。有啥事必须告诉我,记住了麽?”
“哦,记住了。”
徐连翘掏出兜里的现金,一股脑塞进徐海群手里,“我今天带的钱不多,你先拿着,等我明天取了再给你送。”
“还有这些。”赵钰把五百块钱加上。
徐海群死活不肯收,拉扯中,赵钰灵机一动吓唬徐海群,“你不收下,我就报警了。”
徐海群顿时安静了,他神色畏惧地看着赵钰,“赵干部……”
徐连翘瞪了赵钰一眼,安慰徐海群:“他吓唬你哩,别怕。这些钱你收下吧,给俺婶儿买点营养品,别再去坟上偷了。”
“俺再也不去哩,丢人死了。”徐海群臊得抬不起头。
赵钰和徐连翘从徐海群家出来已是凌晨两点了,整个山村都沉浸在睡梦里,风也变得安静了,赵钰瞟了瞟身边许久不曾说话的徐连翘,趁她不注意握住她的手。
“还难受呢?”
徐连翘看看他,没说话。
“凡事要往好处想,毕竟海群叔不是真的想去偷那些祭品,他还是你熟悉敬重的那个长辈,不是吗?”
“如果我工作细心一点,就能及时发现海群叔家里的困难,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徐连翘自责道。
“我就知道你又要把所有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即使有错,那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也有份,村干部都有份,包括海群叔,他也有错。所以,你不用过度责备自己,在海群叔这件事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徐连翘轻轻叹了口气,“可一想到海群叔在我面前哭的样子,我心里还是很难受。”
想起刚才的一幕,她的心里就开始发沉难受。海群叔心地善良,平生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可就是这样一个好人,却要遭受贫穷和命运的折磨。
赵钰停下来,抱住徐连翘,“好了,乖,不难受了啊。”
“嗯。”她抱着赵钰的腰,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前。
他的心跳稳健有力,一下一下的,渐渐驱散开笼罩在心口的窒闷感觉。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两人的影子映在地上,被拉得很长。
“翘翘,你想过没有,海群叔今天的结果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还能是什么原因,穷呗。
这个穷字,压了凤凰村成百上千年。
“穷……”
“对,就是穷!我们想要帮扶徐海群,或是杜绝此类事情再度发生,光靠捐钱是不行的。”
徐连翘抬头看他。
赵钰把手指插进她的指缝里,牢牢握住,“你想啊,靠我们捐助,靠政府救济金,像海群叔这样的特困户是能撑一段时间,但以后呢,钱花光了呢,他们又将被打回原形,陷入新的生存困境,这是一个持续的恶性循环,后果一次比一次严重。所以说,想要彻底打破这个循环,就要从这件事的根源上下功夫。”赵钰说道。
“根源上?你的意思,是让海群叔那样的人……摆脱贫困?”徐连翘惊讶地问道。
赵钰点点头,目光沉静,“这是他们的出路。”
徐连翘蹙起眉头,有点不明白他的话,“难道你,难道你想让海群叔也去种连翘?”紧接着,她就摇头,“不可能,怎么可能啊,他早些年就干不了地里的活了,根本种不了连翘。”
“我没说让他去种连翘啊。”赵钰用空着的手摸了摸徐连翘的额头,笑了笑,道:“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譬如,由村委会出面,给他提供一份足不出村就能赚到钱的工作。也就是说,在咱村大力发展连翘产业带动村集体经济增效和群众增收之外,再因地制宜,着力发展一些额外产业,专门安置劳动能力弱但有工作愿望的贫困残疾人或特困户就业、从业,让他们有稳定的收入,从根本上解决他们的生活难题。”
徐连翘怔怔地看着赵钰,渐渐的,眼睛亮了起来,“我懂了,你说的这些就像是“输血和造血”。我们给他们提供工作机会,相当于给贫困户输血,而这些贫困户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一份稳定的收入来源,增强了自身的“造血功能”,这对于帮助农村贫困人口脱贫来说,意义重大。赵钰,你咋想出来的?这办法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