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感重任在肩的柯仪,心中忧虑以北镇抚司的力量能否完成殿下嘱托。
他脑海中显现出几日前主动上门的那个句偻消瘦的身影,略一思索后再次开口。
“另外,广东的暗桩上个月与当地的汉留会社搭上了线,对方…”,说到这里,柯仪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郑克臧微微皱眉,“什么时候染上了左参政的毛病,说话吞吞吐吐的。”
柯仪连忙抱拳告罪,直接道:“对方明言“万云龙”国姓爷已经去世,在东宁提出彷朝鲜之例的主张后,他们便不再听从延平一脉的号令。”
郑克臧闻言沉吟不语,良久后叹息一声,“当年彷朝鲜之例的主张确实不妥,中华之民岂可随意裂土建国,先岳父陈永华当年费尽心力才建立的结社组织,一番心血付水东流,可惜了。”
彷朝鲜之例的主张事涉先王,柯仪不敢开口接话。
等郑克臧感慨完后,他才继续补充道:“殿下不必痛惜,也并非所有人都如此想,汉留会社的哑堂主动找上我们表明愿意合作。”
“哑堂?”郑克臧眉头微挑,记忆中有点印象,“是那位别号八大山人的聋哑宗室所创?”
在郑克臧的记忆中,这哑堂是由陈永华负责联系接洽的,自从陈永华死后便不受郑经重视,慢慢没了消息,他了解的也有限。
柯仪颔首躬身道:“殿下英明,确是弋阳恭懿王七世孙朱公讳耸所创,此人如今远在江西,但哑堂的另一重要人物李公讳峻就在东宁,当年哑堂加入汉留会社一事全靠此人在八大山人与复甫公之间牵线搭桥。”
郑克臧闻言面露好奇,“哦?这位李公现在何处?”
“先王当初退守东宁,再加上复甫公逝世后哑堂不被重视,李公心灰意懒之下不再过问哑堂之事,他早年与复甫公合办了东宁的聋人书院—思聪书院,现下仍在书院中教学。”
柯仪面露询问之意,“殿下是否要召见此人?”
郑克臧摆手笑道:“这一年多来,我所作所为皆为有朝一日光复神州,却从未听闻此人,要不就是他真的放下了,再无心过问,要不就是人家觉得我做的还不够,既然如此又何必强求于人。”
柯仪面露尴尬道:“殿下,李公正是找到了臣请求引见。”
郑克臧闻言轻笑一声,指着柯仪道:“你啊你,心中弯弯绕太多,下次有事直说勿要拐弯抹角。”
转念一想,郑克臧便清楚柯仪是有意借哑堂来增加北镇抚司的实力,颔首道:“既如此,你派人将他接来,我抽空见见此人。”
柯仪连连点头称是,先行告退。
两日后,同样在书房之内,郑克臧召见了柯仪和李峻。
李峻今年已六十有八,满头白发用一个木钗扎起,面容刚正肃然,身形句偻穿着一身灰色儒衫。
进到书房后,他冲着郑克臧大礼参拜,起身后做出一连串的手语。
柯仪连忙帮着翻译道:“学生李峻见过殿下。”
郑克臧笑着挥手道:“李公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