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走倒是走了,却是一步三回头,让人瞧出了凄凄切切的哀怨。
南轻素知道云雨宫给越祎送了一个炉鼎,谁知一进门就看到人已经到了床上。
越祎看到二人不赞同的目光,道:“不是我让他来的,我不知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否认三连。
南轻素道:“师妹年纪小,爱玩也没什么。我看那人生得好看,修为也不及师妹,师妹总不会被欺负了去。若是喜欢,我们离开时把人打晕带走就是了。”
越祎知道南轻素是在打趣自己,却是想到若不妨碍到他们三人逃跑,带出去好像也可以?
总比当炉鼎好。
玄溯见越祎竟真的在思考南轻素的笑言,眸光微沉。
第二日,书房。
越祎在纸上勾勾画画,听到脚步声,抬头望向来人。
是那少年。
少年一进门,就把书房的门关上了。
越祎吓了一跳。
少年看越祎如临大敌的模样,猜到她在想什么,面色微红,连忙道:“这次来不是,不是……”
着急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越祎顺着他的话道:“那是?”
“我……我有话要说。”
“不必拘束,坐下吧。”
少年战战兢兢地坐下,道:“昨日那个炉鼎,我之前见过……他给那些人汇报你的事情,你要小心,他是来监视你的。”
“哦?他怎么对那些人说的?”
玄溯每次给花含烟说的话,都是他们三人准备好的说辞,但肯定不能对这人讲。
“我也只是撞见过一次,不记得他说的什么了。”
越祎知道这少年是一片好心,道:“多谢你,我会留心的。”
少年沉默了一会,道:“你信任他。”
越祎道:“比起云雨宫的其他人,我和他到底相处得多些。”
少年心中有些微妙的嫉妒。
那个炉鼎能做到的,他也可以。
少年没有再做出自荐枕席的事情,只是在越祎看书时端茶送水备好糕点,越祎阻拦不得,也就由他去了。
但有一点让人头疼,少年喜欢关门。
“这样看书会安静一些。”
越祎见他一副心虚的模样,笑道:“真的吗?”
“假的,”少年还委屈上了,“你和他晚上修炼都要关门,我也是你的炉鼎,你不能厚此薄彼。”
越祎不知道该说什么,再反驳显得自己像个负心人,便不再出声,继续低头看书。
因五行灵力转化损耗有些大,即便服了许多滋补的丹药,时日一久,越祎的面色还是难免有些不好。
花含烟见了,意味深长地道:“姐姐,注意节制。”
白日一个,晚上一个,身子如何受的住啊?
越祎反应过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要怎么向花含烟解释,虽然他们男女共处一室,甚至关上了门,还是云雨宫弟子和炉鼎的关系。
但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是日,阳光正好。
书房开了窗,有丝丝缕缕的花香飘入。
越祎放下笔,见少年好奇地看着自己在纸上绘的图,是她看书的时候随手描下来的,笑道:“想学?”
少年抬头。
书桌靠窗,越祎坐在桌前,偏头望着他,背后是绚烂的日光,眼中是温暖的笑意。
见少年点头,越祎铺开一张纸,从最简单的常识教起,又画了一些常见的符箓和阵法。
少年悟性非凡,几乎是一点就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越祎惊讶道:“你以前学过?”
少年摇摇头。
越祎看着他只临摹了一遍她给出的阵符,就能记住细节,再原封不动地绘出来,心道,这是个被炉鼎身份耽误的阵符天才啊。
又想到少年曾说自己没有名字,唯独记得一个姓氏,因为几乎不识字,央她为他取个名字。
她迟迟未取,是因不知该取何字,眼下有了灵感。
于是拿出一张空白的纸,道:“你已学会基本的阵法和符箓,不如试着画一个自己喜欢的样式,不必管前人如何画的,随心即可。”
少年接过,犹豫着,直到笔墨滴到纸上,才开始动笔。
越祎看着少年完成的图,省去杂乱的几笔,道:“羲。”
少年懵懂地望着越祎,重复着音节:“羲?”
“加上你的姓氏,你叫,风羲。”
说着提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这两个字。
少年的目光跟着越祎的笔触,描摹着字的曲直断连与起止舒敛。
原来书卷上密密麻麻的字,被人这样认真写出来,会是这么好看。
这么让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