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喝。”温沐辰怯怯地说,“谢谢你。”
弹烟灰的动作一顿,温萧雨刚想说不客气,就见窗户里慢慢递出一幅画放在窗台上。他拿过来一看,正是温沐辰刚画的那一幅太阳、大树和小人。
他怔怔地看着这幅画,忽地想起原来世界的亲弟弟。那也是个苍白柔弱的孩子,因为需要在大医院治疗,所以常年跟在父母身边,与在乡下奶奶家里生活的温萧雨很少见面。
偶尔放寒暑假、且身体稳定的时候,父母也会把他送到奶奶家里来,那时他总会亦步亦趋跟在自己的屁股后,想要亲近却不得章法,只会慢声细语地叫自己哥哥。
但他太娇弱,碰不得磕不得,若受一点伤父母就要拿温萧雨试问。温萧雨本就没耐心带着他玩,再加上父母的态度实在让他心烦,因此对这个弟弟他从来没有亲近过。
弟弟夭折前的最后一个暑假是在奶奶家度过的,温萧雨记得那是一个台风登陆的夏天,他没办法出去玩就只好每天待在家里打游戏。
那段时间他的心情和外面的天气一样糟糕,弟弟却高兴坏了,乖乖地趴在他身边画了一幅又一幅的蜡笔画。
终于有一天,游戏第无数次通关后,温萧雨放下游戏机去看身边的弟弟。屋子里很暗,他已经画得睡着了,睡颜很乖但睡眠很轻,温萧雨刚拿起他手边的一幅画时他就醒了。
“好看吗?哥哥。”弟弟就那样微笑地望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那些画全是两个小人在一起生活玩耍的场景,很幼稚。温萧雨当时随便扫了一眼,觉得无聊就又重开了一局游戏,与之前无数次一样,未置一词。
“好看吗?”温沐辰问。
此刻的声音和画面都与那时重合了,温萧雨把手里的烟头熄灭,抬头看了看天,风和日丽,他终是错过了那些如若南柯一梦的阴雨天。
“好看。”温萧雨说。
他从墙后走到窗户前,看着温沐辰说:“能送给我吗?”
“不行,这是今天的作业。”温沐辰不敢和他对视,低头咕哝了一句,猛地从他手中把画抽走,然后把窗关住从里面插上了插销。
“……”温萧雨摸了摸鼻尖,嗐,这一鼻子灰。
温沐辰下午上学的时间和他差不多,出了弄堂,他远远跟在温沐辰身后。直到看着温沐辰熟练地坐上了校车,他才骑着单车往反方向的学校驶去。
七中每周有三节社团课,都设在下午第四节,以艺术课为主,比如小胖加入的就是街舞社。也有少量其他性质的社团,比如高乐就是篮球社的。
得知原身加入的是钢琴社时,温萧雨的心情很复杂,但转念一想贺希然也是钢琴社的,他就释然了。
刘老师已经替他们给社团老师请过假了,但她在艺协的事情没忙完,就交代了林宁心带领表演队先自己排练。
贺希然可能是上午被他气上火了,嗓子哑得台词都念不好,但他的态度很认真,甚至隐隐透着一种对表演的虔诚。
却听和他对戏的江游叽叽歪歪道:“说的什么玩意儿,他还不如原来那个呢,就这破喉咙还怎么演啊?”
暂时没戏的温萧雨站在台下,抱着双臂看了看江游。能演上罗密欧说明这人长得还不赖,就算是比不上贺希然,但放在普通高中生里也算是不错的了,就是这张嘴太缺德。
不过贺希然也是个一点就炸的小嘴炮,这次没有摔剧本走人,开口就去呛江游。但他忘了自己现在是一颗哑炮,呜哩哇啦说了一堆,反正温萧雨是一句也没听清。
其他队员有的没憋住,当时就笑场了。去劝架的林宁心也忍着笑,下台来到温萧雨身边说:“要不先排你和罗密欧那一场吧,让贺希然休息一下。”
“嗯。”温萧雨放下双手,在身侧活动了一下。
这场是朱丽叶的表哥和罗密欧的打戏,也就她表哥被罗密欧反杀的场景。他们用的道具是木剑,江游先给他讲了一下动作走位,他们才正式开始决斗。
温萧雨入戏很快,眨眼之间,狭长淡漠的眉眼透出一种冷锐之气。他穿着一身黑衣,整个人凌厉如一柄寒剑,散发着傲人气势。
在场所有人都不禁严肃下来,沉入这片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正在喝热水的贺希然把杯子放下,像看一个陌生人那样盯着温萧雨。
“他好帅。”林宁心小声说。
“帅个鸟屎。”贺希然哑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