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童星嚎那两嗓子把贺希然吓得在温萧雨肋骨上猛地戳了一下,因此他直接失去了蹭饭资格,被温萧雨踹出了大门。
早上贺希然依旧等在弄堂口的银杏树下,温萧雨骑着小电动溜出的时候,看到他正在跳着去摘树上的白果。
温萧雨吹了声口哨,贺希然马上停下动作转过身。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带着湿意的眼瞳在晨曦中闪着细碎的光,如昨天害羞时透出的光一样亮。
温萧雨偏了偏下巴:“上车。”
贺希然走过来,手在衣服口袋里掏了一下,又伸向裤口袋。
“又给钱?再给我可真要了。”温萧雨说。
“美得你。”贺希然小声嗔道,“再也不给你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膏,对温萧雨说:“这是我……在家里找到的,可以加速伤口愈合,还不容易留疤。”
温萧雨去接的时候他却又揣了回去,跨上车含含糊糊道:“还是我拿着吧,反正还得我给你涂。”
“终于长了个心眼。”温萧雨拧动车把往前行驶,从后视镜里看到贺希然扬了扬手,似乎想打他却想起他的后背无处下手,只好抿着嘴又放下了。
复习周总是学生无精打采,老师心急如焚,只有社团课一如既往的活跃。
温萧雨这周已经递上了转社申请书,现在只要学校批准下来他就能转入摄影社了,在这之前他还要继续去上钢琴课。
他会一些钢琴,只是不怎么感兴趣,比起沉稳高雅的钢琴他更喜欢自由自在的吉他。
小时候奶奶家里摆着一架父母从国外订来的钢琴,他们给他请过老师,可练琴在他眼里是一件极其枯燥的事,他做不到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的去练琴。
父母不在身边监督,奶奶又总是溺爱,因此他只随便学了几年就停止了。后来父母总是借着这件事数落他浮躁的心性,更衬得他年幼的弟弟天赋异禀。
弟弟偶尔来奶奶家住的时候,即使没人要求,他也会每天坚持练两小时琴。他练琴的时候温萧雨心里更烦躁,每天听到琴声一响他就会出门去外面玩,几乎没有听弟弟弹过一首完整的曲子。
直到最后一个台风肆虐的夏天,温萧雨被困在家里出不去,弟弟每天只敢练两首曲子就不练了。
他记得有一次,曲子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弟弟小心翼翼地转回头问他:“哥哥,这首曲子好听吗?”
“不好听。”温萧雨淡淡道。
“我已经很努力在弹了呀。”弟弟嗫嚅着说,“为什么你还是不喜欢?”
“不是我不喜欢。”温萧雨说,“是你不喜欢。”
弟弟呆呆地望着他,仿佛听不懂他说的话。
温萧雨问:“你喜欢钢琴吗?”
“我……”弟弟呆了很久,没有给出答案。
而此刻,贺希然弹钢琴的身影和他的弟弟重叠了,他的手指灵巧舞动,美妙的音符从他指尖缓缓滑出。一切都是完美的,如他挺拔清隽的身姿,似他皎洁无暇的面容。
如果温萧雨能用摄影机把这个片段录下来,相信会有很多人赞叹他的琴技,同时,他们也会发现他的眼睛是空的。
那种熟练却不热爱的感觉再次浮现在温萧雨的心头。
钢琴声止,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钢琴老师也连连称赞。贺希然起身向台下鞠躬,表情和姿态像练习了千百遍一样无懈可击。
他回到温萧雨身边,看了温萧雨两秒,问道:“怎么了?”
温萧雨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皱着眉,于是缓出一口气,摇头叹道:“没什么。”
这节课学的是四手联弹,练习曲目是《小夜曲》。理论知识乏味无趣,温萧雨听得兴致缺缺总想打瞌睡。
贺希然用手肘轻轻地碰了他一下,说:“你不许睡,你要陪我练琴。”
“我以前也没陪你练过吧?”温萧雨打了个哈欠。
贺希然拿眼角剜了他一下,强调道:“这次是四手联弹,必须有人一起练。”
“你找别人去,你弹得这么好,又是老师的得意门生,肯定有很多人想和你一起练。”温萧雨无所谓地说。
老师讲完了理论,把贺希然叫上台和她一起演示了一遍,然后开始让同学们自由组合练习。
温萧雨侧身靠在钢琴上,注视着其他同学的动静,大部分很快找好了合作的琴伴,暂时没有人来找贺希然。
贺希然装作不在意地低头练自己的,期间温萧雨发现他弹错了好几个音。
等了半晌,有两个脸颊微红的女生跃跃欲试地看向这里,眼神一闪一闪的。温萧雨默不作声地退开两步,给她们让出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