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稚微一愣,“为什么这么笃定?”
闻宴指向自己的额心,“直觉。”
比起因果线,闻宴更信任自己的直觉,一旦直觉谁是凶手,前期无论出现多少证据说那人无辜,她都不信,直到找到证据。
事实证明,她这直觉还从没出过岔子。上辈子她多少个伪装得天衣无缝的凶手,都在她手底下落了网。
谢稚眸光闪烁,半晌后,摇头失笑。
枉他当年自负,还不如一个小姑娘。
沉思间,正房到了。
闻宴无声扫了遍房间,一根蜡烛烧得半死不活,房间里弥漫淡淡药味,床上两老人朽木似的躺着,看了眼两人脸色,她心下一沉——阴气罩顶。
再晚来几天,两老人就没救了。
钱大夫提着药箱过去为孙父把脉,陈英杰满脸悲痛地走到孙母病床边:“娘,您万不能再悲痛下去,婉玉泉下有知,定会不宁……”
不说还好,一说,就唤醒了孙母最沉痛的记忆,一悲痛,阴气钻入印堂,竟滋生出些许死气。
陈英杰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恶意,轻垂着眼,挡住眼中情绪,脸上却是愁容满面。
他嘴角翕了翕,又要回忆。
闻宴适时开口:“听说无辜枉死的人,是没办法投胎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孙母最在意的便是女儿,闻言印堂死气退散一丝,大惊道:“什么?”
就连一旁病重的孙父,也艰难撑开眼,看向这边。
闻宴睁着眼睛胡乱掰扯,“陈夫人无辜枉死,连阎罗殿都进不了,投不了胎,只能永远在黄泉路上当孤魂野鬼。除非——”
闻宴余光瞟见陈英杰发黑的脸色,唇角扬起细微的弧度:“除非,有活人愿意在阳间,以陈夫人的名义做好事,给她积攒足够的功德。”
陈英杰立即驳斥:“无稽之谈。”
闻宴睁着无辜的双眼:“信则灵,不信也行啊。”
念女疯魔的孙家二老,到了这地步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听到女儿在黄泉之下也过不好,只恨不得马上爬起来做功德。
因女儿丧失活下去的意志,也因女儿再一次点燃。
正给孙父把脉的钱大夫,察觉到两个病人心境的变化,赞许地看了眼闻宴。
再看向陈英杰,神情不谑。
看来还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孙家女婿,怕是有些算计哦。
陈英杰暗暗握紧了拳。
*
千山观。
陆临溪望着水镜里,言语之间挤兑陈英杰的少女,不屑地冷哼,“也就这点小聪明了。”
只是,吃了那么多教训,还是没改掉天真可笑的习惯,见到病人还敢出手。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倒让他抓住了击败她的办法。
“听说,在极北雪原上,有一种不畏寒冷的小东西,当人躺倒在雪上,它们就会爬过去依偎着他,想用体温救活那人。于是,想要猎杀它们的人,便会故意装死躺在雪地上,等那小东西爬过去,就拿起武器杀死它们。屡遭欺骗,那小东西却始终不长记性,猎杀者用这笨办法,每每满载而归。”
“听起来,猎杀者挺卑劣,竟利用这小东西的善良杀了他们。可这些小东西就值得怜悯吗?”
陆临溪眼神近乎悲悯,“不值得,屡屡犯蠢的东西,死也是活该。”
“那样的蠢货,活在世上也没用,还不如死在聪明人的手里,发挥出最后价值,也算不白来世间一趟。”
陆临溪等不及,就要下山。
“二公子,还未曾摸清楚这女人出现在十面山的缘由,且再观察观察。”
无妄道长阻止陆临溪的鲁莽行动,指着水镜里的陈英杰,狐疑道:“此人,便是我等在山中培养的密人,她恰好出现在这里,是否太巧合了。”
陆临溪顿住脚。
“韩世子传讯来,言明此女身边或许有一位道法莫测的修道者,还未摸清楚那人来历,不可妄动。”
“如今敌在明,我在暗,且先以静制动,务必一击必成。”
想起韩凤玉的话,陆临溪犹豫片刻,捏紧了拳头拳头,将迈出的脚收了回来。
只是,想到还在陆家受折磨的小妹,难掩焦躁:
“好,且先看看,这女人有何企图。只是阿婴耽误不得,时间一到,我不管别的,定要将她抓来,剖心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