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留意了一下，没去动那份报纸。

就是之后几天路过学校书店的时候搜寻了一下，随手翻了翻最近的报刊。

这天，她回家比往日迅速了些，早早就开始收拾东西，放学铃一打就开始往外冲。

张蓝桉被她收拾东西的动静吵到了，不耐地晃晃脑袋，刚要抬头抱怨，却发现人已经火速离开教室，只剩下光秃秃的桌面。

他只是惊诧地收回眼，便拽着自己的空书包，沉思。

等到班里人走的快差不多的时候，陶芝芝才过来，“那个，我有个题不会，能问下你吗？”

张蓝桉点头，“问吧，不过我也也不一定会。”

末了，还叮嘱她：“快一点，我待会儿约了朋友打球。”

陶芝芝把本子拿出来，捏着钢笔的指尖微微晃动，期期艾艾地圈出最后一道压轴题，“就是这个，我算不出来。”

张蓝桉弯着腰，凝神看题，继续作沉思状。

突如而来的沉默让陶芝芝的状态很不自然，显然她是鼓气很大勇气才来主动问题的，但由于与人搭话的技术并不够炉火纯青，支吾几句便没了下文。她的眼神开始散乱，左右瞟着。

她看见张蓝桉敞着口的背包。那是一个浅绿色的帆布包，四四方方，空间足够大，白色logo飞扬在侧边一角，像是振翅飞翔的鸟儿。只是书包里面什么都没有。对于张蓝桉来说，塞下一个篮球就足够了，别的也容纳不下更多。

“你为什么不带点书回家呢？抽空多看两眼也是好的呀。”陶芝芝于忐忑中等待，随手指了指他的课本，“课后题你都会做了吗？晚上不再算一算吗？”

哪知张蓝桉挑了挑眉，“带书回去你就会多学一点吗？我在家从来不学习。”

陶芝芝：“……”

张蓝桉了然：“哦，也不对，带书回去也可以给自己增加心里安慰——给自己一种带了就是学了的感觉。”

他笑眯眯，卷翘浓密的睫毛忽闪，淡粉色的唇弯成年轻的弧度。

他笑得肆意，注意力放在题目上，完全没有意识到面前的腼腆女生可能会把他的笑理解为讥嘲。直到陶芝芝低头拿着本子逃开，他才开心地戴上蓝牙耳机，摇头晃脑地飞出教室，潇洒如闪电。

陶芝芝走的很快，裙摆乱成海边的浪花，簌簌展开。

她边走边想，这人上课不认真，连作业也敷衍，月考可该怎么办。

不过好奇怪，今天顾柠西也走得很早。她本来是想找她一起学习的，结果连她的人影也没见到。

……

又是晚上。

顾柠西紧赶慢赶，终于是比以前早了十几分钟到家。

她去便利店买了些菜，在厨房对着美食视频有样学样，竟做了几道有模有样的菜品。

但是吃饭的时候，徐筠却只是淡淡评价了一句还行。

顾柠西暗暗握拳，这可是她费心选的最好的食材，烹饪了许久才做出来的。

一看见徐筠那张毫无情绪波动的脸，再一想起自己今天早日赶回家的缘由，她心里的火气就没了。

算了，他也不容易。

她一直等着徐筠先开口，和她说徐氏集团前些天经历的重创与波折。可直到夜里，徐筠也没有要跟她分享的想法。如果说之前的徐筠还能同她说上几句话，现在则是彻底没了交谈，这样的相处方式，连架都吵不起来，遑论谈心。

她特意请了晚自习的假回来吃饭，可晚饭过后，两人各回各房，相对无言。

那难不成她还能回去继续上晚自习？

想都不要想。她宁愿第二天早点起来写作业。

顾柠西草草洗漱上了床，抱起枕头就开始睡。

又睡不着了。

深夜是容易抑郁的时刻，尤其是对于那些心里藏着事儿的人来说。

顾柠西曾是被宠溺过头的小公主，身体被养的娇惯，一憋屈就很容易睡不着。她的确是该适应没有徐若川来哄的生活了，公主又怎么样，迟早被打回灰姑娘，她得一个劲儿朝前看。

但一闭眼，徐若川面无血色的那张脸就会浮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宠溺温柔的睡前晚安明明还恍若昨夕，怎么现在就只剩一张遗像了呢。

迷迷糊糊间，她仿佛看见徐若川又回来了，久别重逢，他在黎明的地平线向她张开怀抱。暗风微动，徐筠就在她身边，陪她一起走向他。

……

等到再清醒过来，她已经扒开了徐筠的门缝。

她抱着毯子，光着脚丫站在他的门口，头发乱蓬蓬，眉梢眼尾都是憔悴。

“哥哥，我睡不着。”她欲哭无泪，“你有没有安……”她把到嘴边的“安眠药”生生憋回去，小心翼翼望着他：“你有没有褪黑素？”

徐筠房间大灯灭了，但台灯开着，散发着幽幽的光。

他没有回头，但听声音也知道他的表情必然是冷嗖嗖的：“我以后晚上一定会记得锁门。”

顾柠西脸皮厚，当做无事发生，伸手补敲了三下门，“有没有啊。”

“没有。”

他拒绝得很不客气。

“睡不着就去学习，待在我这里没用。”

顾柠西顿了顿，“哦，我来拿我要的书，你还没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