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低头受教:“父亲说得是。是儿子想岔了。”
秦含真见状,正想要偷笑,却见得秦老先生转头来看她:“你这小滑头,一心想要你二叔将章姐儿送走,就这么讨厌她么?”
秦含真干笑一声,立刻再次露出了了纯真的表情:“有什么不对么?我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我心里其实挺讨厌章姐儿,她害得我后脑摔了个大口子,差点儿没命了,却不肯认错,对我说声对不起,不但把责任推到无辜的梓哥儿身上,还偷偷跑了。半年不见,她一脸愧疚之意都没有,祖父祖母让我搬进她书房去住,她拦着不让我的丫头进门,还骂我是坏蛋,说以前在我家,她拿我没办法就算了,这里是她家,叫我滚出去。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我可不乐意跟她住在一起,还要叫她姐姐。她不是陈家的人吗?她回自己家去就好啦,我包管不会到她家里去的。”
一番话说得秦安心酸又愧疚,他摸了摸秦含真的小脑袋:“伤口还疼么?那事儿是章姐儿不对。她母亲把她宠坏了,教得她这般不知好歹,原该重重罚她的!她竟然还不知错,还要对你口出恶言,那真是饶不得了。”
秦含真故意说:“二叔,你别这么说,我先前讲了,不跟她计较先前的事,只要你替我娘伸冤就行。讲好的事不能食言的,我可没有别的意思。”
秦安不由得笑了:“我知道你没有,你一个小孩子,能知道什么?你不与她计较,是因为你宽宏大量,又有更要紧的事要做。可你不计较,不代表章姐儿就可以不受惩罚了。她既然做错了事,自然要付出代价的。”
他冲着窗外叫了一声“泰生”,不一会儿,便有个看起来有三十来岁的男子走到门外。秦安如此这般吩咐一番,泰生便去了对面的西厢。不一会儿,西厢闹了起来,章姐儿的尖叫哭声刺耳无比,听得东厢众人心烦。秦安起身到窗边大声喝道:“章姐儿!有错就改,耍性子哭闹算哪门子大家闺秀的教养?!你娘就把你教成了这个模样?若不是听话,你就给我回陈家去,少在我这里耍横!”
章姐儿的哭声忽然停了下来,倒不象是她停止了哭叫,而更象是被人捂住了嘴一般。西厢的喧闹就这么忽然停了下来,除了书房那头的春红探头来张望了几眼,卧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没过多久,秦泰生就回来了,向秦安复命。秦安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回身对秦含真道:“我罚章姐儿禁足百日,并且要抄足五百遍的女训、女诫。虽然我觉得这些书没什么意思,但章姐儿母亲平日教导她,总是拿这两本书来做准,想必章姐儿也熟得很。除此之外,就是让她败几日的火。她脾气如此暴躁,就算装得象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也很容易露馅,与其叫她让人看穿了本性,惹来笑话,还不如磨一磨她的性子。若是三日之后,她仍旧不肯收敛,我就要打她几戒尺了。桑姐儿,你别怪我罚她罚得轻,她原是个孩子,罚得重了,就怕会伤身体。”
秦含真心道,我也不是真要体罚一个小孩子出气,有这些手段,应该差不多了。她便笑着说:“现在她在咱们家,二叔自然可以罚她抄书。可等她回了陈家,她要偷懒不认罚了,又有谁能管她呢?”这话却有些试探的意味了。
秦老先生抚着须,看了孙女儿一眼,心中有些诧异,却也颇为惊喜。小孙女比想象的更加聪慧,自然是好事。可惜小儿子却比不得小女孩机灵,被何氏哄了这么多年就算了,如今居然连桑姐儿都能哄住他,真叫人犯愁。
秦老先生暗暗叹了口气。
秦安根本就没察觉到父亲的忧心,也没听出秦含真话里的真义,只沉默了片刻,便苦笑一声:“到了那时候,她不肯听我的管教,我也无可奈何了。她毕竟不是我们秦家的女儿。”
这话就是默认了他会送章姐儿回陈家的意思了。
秦含真心中相当满意。她想:何氏为了护着这个女儿,连亲生的儿子都能推出来顶罪,可见她有多偏心章姐儿了。既然是这样,何氏被迫与女儿分离,就该知道什么是痛苦的滋味了吧?而陈家这么多年来,除了在暗地里传何氏的坏话,败坏她的名声以外,什么事都没干,估计也是没胆子真正伤害章姐儿性命的,顶多就是让小女孩吃点苦头,衣食住行上克扣些,跟现在没法比,也许还会有语言冷暴力,但只要性命无碍就好。也叫这刁蛮小丫头知道一下什么是人情冷暖,看她还有没有底气任性了。
如果何氏的母爱真的很伟大,完全可以主动去找女儿,将女儿接过去相依为命。可陈家把何氏视作仇人,也认定了章姐儿不是陈校尉的骨肉。到时候何氏与章姐儿会有什么样的际遇,就看她们的运气了。
何氏若不是为恶在先,也就用不着担心什么。可见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