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黍辞丢下躺在床上仿佛奄奄一息的某人,抱着药膏顺手提上门出去了。
黍辞从宫里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不然也不会让陆驭闹腾这么大半天。
他琢磨着先把姜汤煮上,省得晚上被陆驭缠住走不开。
谁知刚刚还躺在床上要死要活的人,忍着痛都要跟过来。
厨房里,两双眼睛互瞪。
陆驭严肃问道:“黍辞,你来厨房做什么?”
黍辞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反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为了你,都没吃饭。”他表情立刻软下来,还往前凑了凑,将脑门上的包再给黍辞看一眼,“好端端的太子,就这么被你撞出个包来,连饭都吃不到,你不心疼?”
黍辞想说不心疼。
但这两天的相处下来,黍辞多少也知道陆驭的性格。
他完全是个得不到,就会不断纠缠的坏人。
所以,为了避免接下来一直被陆驭打扰,黍辞干脆起锅给他做了碗素面。
有了饭吃的陆驭果然安静下来,他左手端碗,右手执筷,目光扫着还在厨房忙活的黍辞,本以为黍辞是给自己也下一碗,正奇怪他为什么要分两碗来做,却见黍辞翻腾了半天,找到了一块姜。
他手起刀落,将姜削皮后洗净,再做简单的切片,便将姜全部倒进烧滚的水中。
之后黍辞把盖子一关,就这么结束了。
陆驭瞪大眼睛:“你就喝姜汤?”
“嗯。”黍辞没多解释,他并不打算告诉陆驭自己还吃了毒药,会死的那种。
因为他觉得没必要。
煮完姜汤,他把汤倒出来放一旁等凉,接着见陆驭也停了动作,眼神扫过去。
然后,突然便觉得有些好笑:“我吃过了。”
“真的?”陆驭不信,“你不是出去买菜的么?怎么有空吃?”
而且他昨天出去的时候特地看了,外面根本没有馆子。
黍辞坦白:“我回去了趟,回去吃的。”
至于回的是哪,他不说,陆驭当然也清楚。
陆驭的语气有些怪,像是吃醋了似的:“哦,回去啊,回去好,回去能吃上好饭,还不用看到我。”
顿了顿,陆驭故作轻描淡写:“至于我,少吃一顿也没什么。”
这话听着有点刺耳,黍辞皱起眉头:“他们不给你饭吃?”
“我可是被绑来的,还敢耍脾气要见你,不听话,当然得饿着。”
陆驭的话不知几分真假,但也是他们确实能做出来的。
黍辞眉心压了压,片刻后,又收了表情:“你早配合不就不用受这苦了吗?”
他睨陆驭一眼:“自讨苦吃。”
但话是这么说,却还是给他拿了回来路上顺手买的烤鸡。
陆驭见到烤鸡,顿时把所有事都抛到脑后,开心地撕开吃了,还顺便递给黍辞一块,黍辞干脆也坐下来。
两人吃完闹完,天色差不多也暗了。
陆驭在这宅里无所事事,每天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连书都不看,自从黍辞来了,晚上才多了一件事做——
即,看黍辞练剑。
黍辞练得一身汗,看得陆驭也浑身都热了,站起身道:“看你练剑,我仿佛都练了一身的汗。 ”
黍辞瞧他一眼,说:“但我感觉你好像变胖了。”
陆驭:“……”
他震惊:“有吗?”
“嗯。”黍辞认真地点点头,“尤其这脸皮,厚了不少。”
陆驭:“……”
黍辞似乎是心情尚好,大概也是有宫主的话影响的成分,他甚至有心陪陆驭玩玩,眸光掀起一片无辜,面色诚挚:“不知道你以前如何,我才来两天,就看你脸皮厚了不少。”
陆驭笑起来:“要不是为了追求你,这脸皮都没机会厚。”
黍辞心想真是给脸了,又说这事,眉眼又不悦地拧起来,下一秒却叫一只手抵在了眉心。
“今天眉头怎么皱得这么频繁,难不成是因为昨晚我和你说了太子妃的事,你吃醋了?”
黍辞一愣,接着拍开他的手:“才没有。”
他和一五岁小孩吃什么醋?
只是方才练剑没太注意,等陆驭提了才反应过来,从吃过饭以后,他小腹就一直有种刺痛感。
起先不太明显,但随着黍辞起式练至周身经脉畅通一圈,这痛感也缓慢加大,扩散至深。
他朝厨房走去,边走边道:“你若是闲着,自己去把热水打了。”
陆驭抬眼正要笑,目光扫过他紧抿的唇角和复拧起的眉心,也感觉出一些怪异来了。
他本能伸手去抓黍辞的手腕。
像平时,黍辞能反应极快地闪开。
但……
陆驭目光落到自己掌心握着的那只手,视线缓缓抬高,触及对方面上那掩不住的痛色,下意识紧了紧手指,声音都有些变了调:“他们给你喂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