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黍辞没话说。
陆驭说完话,又摇摇晃晃着,扭头去撕自己的衣服。
说是要给黍辞包扎伤口。
他这般浮游无力,又怎么可能撕得下衣服,黍辞干脆把自己的衣服边边撕一块下来,道:“我自己包好了。”
大抵是生病,陆驭比往常更不好应付,非要黍辞用他的衣服,黍辞被吵得受不了,应着他的话,把他衣服割下一块布料,然后塞进了他嘴里。
陆驭:“……”
闹腾了大半夜,才终于找来大夫,给他看过了病,又让人煎好药,半夜给他灌下去,如此折腾下来后,天都差不多亮了。
黍辞迷迷糊糊,靠在床头睡过去。
然后被睁开眼睛的陆驭抱回床上。
等黍辞醒来的时候,陆驭还在昏睡,所以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到床上的,他坐着醒了醒神,正好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黍辞看了陆驭一眼,蹑手蹑脚下了床出去。
枳沉宫的人对如何逼供自有一套,昨晚抓到的人在天亮之前便已招供,他们连夜汇报了宫主,现在是来提醒黍辞。
“这里已经被其他人发现,之后来的人应该会更多,你要多当心。”
黍辞不理解:“为何不换地方?”
对方默了下,道:“宫主是这么命令的,你只管照做就是。”
顿了顿,对方目光越过他,看向屋门,又压低了嗓音提醒他:“陆驭的时间不多了,你尽快套出话来。”
黍辞点头应是,可声音干巴巴的,连带着那心脏都仿佛被揉皱了似的。
他直觉想要反驳对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什么角度上。
陆驭快死了,等他死了,自己的首次任务,要么是完成,要么是失败。
总好过现在这般挣扎纠结。
但黍辞心里就是不舒服。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打发掉人,转身走进屋里,望着床上躺着的人,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一直到下午,陆驭才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就看见旁边坐着个人,正耐心擦着剑,看起来像已经砍了几十个人似的,面无表情,似是专注,又像在游神。
陆驭一天都在浑浑噩噩,昨晚的对话也没记住什么,只有些零星的片段,看到黍辞这般状态,还以为自己在昏昏沉沉的时候说了什么。
直到黍辞注意到他,掀起眼眸望过来,神情瞬间轻松下来,陆驭也跟着噙起唇角,问道:“我还活着呢?”
黍辞失笑:“不然我也不会守着一具尸体。”
陆驭看起来有点委屈:“看来我还是不能放心去死。”
黍辞一噎,道:“你还没有把东西告诉我。”
“我可不敢现在就告诉你。”陆驭慢慢也想起来了,“昨晚有人想杀我,是吗?”
大概是陆驭故意的,给了黍辞一个台阶,黍辞立刻点头道:“宫主已经在查了。”
“呵。”陆驭冷笑一声,“虽然你们枳沉宫能耐挺大的,但要查这件事,可没那么容易。”
除陆驭和陆成以外,还有另外八个兄弟两个妹妹,不单是皇子野心高,连公主都在暗中推力,想分一杯羹。
得到了陆驭的消息,他们瞒着还不如说出去,但凡只要有一个得了手,利益都是大家的。
想查,又怎么可能是这么容易的事呢?
“他查的,怕是你。”陆驭提醒他,“他们发现我的踪迹是早晚的事,可偏偏是这个时候——黍辞,在他们对你有误会的时候。”
黍辞屡次为陆驭破了宫规,这时候又让别人发现陆驭藏身之处,任谁都会先把怀疑打到黍辞身上。
他们多半怀疑,泄露一事,十有八 .九是黍辞做的。
黍辞深深看了他一眼:“不是我做的。”
陆驭毫不作想便道:“当然,我信你。”
黍辞的话被噎在嗓子眼,闻言愣了愣,问道:“就这么信?”
说完顿了下,想起来什么,眼神暗了些:“虽然说你觉得我是太子妃,但我毕竟在外流浪这么多年——”
“你来的目的是为了套我的话,我的话没套到,杀了我也没用。”陆驭笑道,“你怎么可能还给他们杀了我的机会?”
黍辞反应过来。
“那你——”
“我自然是——”陆驭半靠在床头,唇角勾出一个肆意张扬的笑来,“绝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