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都这么挑明了，浑身是刺的楚婉总该装不下去了，她肯定会顺势收起温柔，露出尖利的獠牙，生扑向他，恨不得咬尽他身上的皮肉。

让他血流成渠，遍体鳞伤。

她不会心软，亦不会心疼，只会冷眼地站在一旁看着，或者是叫嚣着一寸寸不间断地啃噬他，给予他重击。

楚婉从来都不会知道，言语攻击比任何利器都伤人，她每一回的恶语相向和唇枪舌剑，都会在他心上留下永不可磨灭的创伤。

可纵使楚婉知道这些，想必也不会在意，她连他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他是否受伤。

霍言峥越是冥想，越是沉痛。

“如果你想让我成全你，你做梦！只要我一天没离婚，你就一天都是我的人！即便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亲自把你逮回来！”

霍言峥侧过身看向楚婉，垂下的冷眸涌动着澎湃的激流，翻滚的情绪荡漾，沉沉隐没在一片墨色之下，让人探不清深浅。

霍言峥语气沉冷，像是浸入了万千钧的力量，庄严而沉重，裹挟住一股几乎令人窒息的偏执和强势。

他在生气，非常的生气，楚婉一下子就能判断出来。

霍言峥素来面无表情，喜怒不定，不显山露水的，他极少在人前发怒，但是，却在她面前，他总是频频失控。

只要无心无情，就不会被情所困，为情所伤。

可惜，霍言峥不在此类。

有情总被无情伤，当初的她对霍言峥没有浓情蜜意，只有满腔憎恶，是以，霍言峥肯定是被她伤惨了。

而今，霍言峥用强势坚硬的壳子罩住脆弱几近不堪一击的内里，令楚婉生出浓浓的不可言说的疼惜。

即使她浑身都竖起了锋锐的尖刺，但霍言峥却始终紧紧地抱住了她，不愿从她的世界撤离。

哪怕对她失望过无数次，他依旧固执等在原地，纵然她没有回眸一次，他始终无怨无悔。

霍言峥生起气来，森森沉沉的，满满的寒意从他身上透出，暴戾的神情笼罩住了他深邃的眼眉。

他像是一头雄狮，濒临失控的边缘，周遭充斥着一股莫名的危险气息。

仿佛，只要靠近他一分，就会被他撕咬得连骨头都不剩。

换作别人，早就退避三舍，离得霍言峥远远的了。

但楚婉却一点也不怕他。

从前不怕，现在不怕，未来也不会怕。

“你在气什么？”

楚婉顶着霍言峥周身释放出来的强大威压，她抬头迎上霍言峥冷冰冰的黑眸，看见他漆黑深沉的眸眶里映出她纤柔的倩影，“是不是在为我和罗志彬的事情生气？”

通过她的努力，她和霍言峥的关系已有回暖的迹象，可好好的，霍言峥却在一夕之间转换了态度。

罗志彬打来的电话只是一个引燃点，或许，在霍言峥的内心深处，他对她突然的靠近和示好始终保持着一丝警惕。

不敢完完全全松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