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郑芝豹房中出来,郑森长舒一口气,郑氏显赫不假,郑芝龙是郑氏的领头羊也不假,但如郑芝豹郑彩这样的郑氏成员,他们的权力和自由度未免也太大了些。
从这一点上来看,郑氏并不能说是一个军事贸易集团,而应该看做是一个闽南海商联盟才对,郑芝龙只是盟主而已。
“在大明搞这样一套东西,承平之时拿来贸易赚钱倒还凑合,到了乱世就是定时炸弹!”
“必须以铁腕手段收拢权力,将郑氏整合起来才行...”
心中如此念叨着,郑森回到自己院中,未多时,便有丫鬟叩门禀告。
“公子,施小将来了,说是四爷派他来的。”
“好,带他来见我。”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深青色贴里,头戴黑色小帽的年轻人步入房中,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郑森,嘴唇微启:“公子!”
郑森收回自对方进入视线之中就一直打量他的目光,面上带着细微不可查的笑意。
“可是施琅大哥?”
他开口问道。
面前之人怔了怔神,脸上带着些许惊诧的神色,忙拱手道:“公子言过了,在下正是施琅。”
“四爷让我随公子去漳浦,琅不敢怠慢,这便来了。”
施琅,这位是郑氏核心成员十八芝中施大瑄之子,比郑森大三岁,今年二十二。
虽说日后施琅背叛郑氏投降了满清,但那其中未尝没有郑成功御下不明的原因,而在现在这个时候,施琅还是郑氏之中一员小将,跟在父亲施大瑄,叔父施福的后面为郑芝龙郑氏卖命,不过郑氏也没有亏待他们,金银珠宝地位权势该有的一样不缺,所以施家一门对郑氏也还算忠心。
郑森当然知道施琅,这人可以说是个双刃剑,有野心也有能力,用得好就是一把好刀,用不好就是扎手的刺猬,利与弊,全看如何驾驭。
“也好,这几日你正好带我转转,家中事务繁多,我年岁渐长,待从漳浦回来之后,也是要为父亲减轻些分担的。”
...
时值五月,位于闽南的安平已经开始燥热起来,不过并未到最为毒热之时,所以正是行军打仗的好时候。
漳州府,南靖县内。
兹多山密林之间,船场溪与花山溪合流成西溪的山间河谷地带,沿着河道两岸,一字排开立起了许多营帐,营帐顶端迎风呼啸的旗帜上面,赫然书着一个大大的“郑”字。
自崇祯登基继位以来,在万历、天启两朝积累下的祸患终于爆发,各地灾祸连连,走投无路的农民揭竿起义,其中以北方最为汹涌,然而这不代表南方就太平了。
东至浙江福建西至云贵的整个南方,匪盗横行。
只不过因为地理原因和自然灾害相比北方较小,以及南方更为强大的地方宗族势力等,南方的农民起义并没有演变成北方那种浩浩汤汤的形势。
而在南靖这里,郑氏大营中,福建总兵郑芝龙此刻就正在准备着对闽南诸贼的剿抚。
他带的人不多,分布在西溪两岸的人马拢共不过万余人,如果是放在北方,郑芝龙的这点人马决然不敢前来征讨兵力与自己相差不多的反贼的。
南北方明军士兵的战斗力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当地农民起义的强度与烈度,这是因为到了明朝,战场已经逐渐由职业军人领导,募兵制大行其道,各地卫所兵早已沦为农奴一般的存在。
就拿福建来做例子,福建的卫所兵人数并不少,算下来也有好几万人。
但剿匪平贼这种事,福建巡抚张肯堂却丝毫没有调动福建卫所兵的意思。
因为自从近百年前的嘉靖朝开始,福建卫所兵就已经不堪大用,戚继光与俞大猷用的也都是新募部曲,而非是卫所士兵。
更何况现在?
“诸贼各走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