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讨食千百家,梦里沙场战无双。
得了钢刀三尺三,千百猪儿呜呼哉。
“啪!”
惊堂木清脆落下,压言效果很好。气派十足的酒楼大厅内,嘈杂的食客们顿时抬头观瞧,或举杯,或夹菜。
瞧得见大厅中央,一张四方桌台披着红布,桌上一人,一椅,一案台。
案台挂玄黄布,布上书:“南来北往,听东言西。”
椅是官帽椅,通体油润,应是上好的梨木所制,椅背上挂一青布囊,插一带铃铛的小幡。
再说这人,鹤发鹤颜,白眉白须,一身青蓝长衫,头顶一四方巾。任旁人如何看,都只能得出一个出世神仙的结论。
只见这位,拍下惊堂木之后半天无言,等待众人目光聚齐,方才捋着胡须,面露笑容开口说道。
“南来北往,听东言西。”
“小老儿今日有一奇事讲与诸位!”
众人起了兴趣,台上老者却又息言。讨赏之意呼之欲出。如今太平盛世,源君城更是百年未有灾祸,能在城中酒肆消费的自然也不是穷苦之人,不多时,便有铜板碎银掷上红布桌台。
台上老者露笑捋须,忽然间,手中托出一铜钵,口中念了句:“收!”。散落在台上的钱财如燕归林,发着嗖嗖声响,落入钵中。
台下众人顿时傻眼,高声惊呼:“好活,好手段,当赏当赏。”手中的铜银掷的更勤了。
老者见好就收,再次抄起惊堂木。
“啪!”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小老儿走南闯北,奇事怪事妙事所见不少,今日便来说上一则奇事。”
“这事倒也离的不远,就发生在源君城。”
“不知诸位可曾去过城西角的费记肥肠面?”
老者微微停顿,台下自有去过的人开始议论。
“费记肥肠面,嘿!那费家小子面着实不赖,那肥肠做的,软糯可口,香美弹牙,配上一碗白面条子,撒上芫荽香菜沫子,秃噜那么一口。嘿!绝了!”
“粗鄙粗鄙,糟贱之物岂能食之,乡野村夫!”
议论声逐渐大了起来,台上老者拍木继续说道。
“那费家小子的肥肠面确实非凡,小老儿我也是吃过之后便欲罢不能,今日之事,便是由这费家小子引出!”
说这费家小子,本是这源君城外十五里,鱼米乡的一位双亲早亡的可怜孩子,家中除了间落脚的破屋,再无半点田产。为求生计,平日里只好东家糊个墙,西家补个窗,收不得工钱,但有口饭吃。
苦命家的孩子往往早慧,这娃每日最爱往村中常屠户家中溜达。一来,碰上常屠户喝酒高兴,费家小子在一旁伺候,能得些荤腥。二来,这常屠户不是本地人,又不曾娶妻,一身的杀猪取肉的本事总要有个人传承。
再说这常屠夫,也是位可怜人,幼时随母亲逃难到鱼米乡,常母半乞半工将常屠户养大,谁知天意难测,起了兵马之乱。常屠户被拉去当了壮丁。却说这屠户也是命不该绝,硬是在沙场上凭借莽劲和运气活了下来。
十年军伍,再回家后以是物是人非。老母在他走后第二年便思劳成疾,撒手人寰。常屠户也心灰意冷,断了娶妻之念,做起了杀猪的营生。
某日常屠户到镇子里替人杀猪,忙活完后偶遇昔日袍泽,自然时把酒言欢。喝到傍晚才兴尽而归。常屠户酒量不错,一路上也无大碍,直到行至村口时,不知哪里来的邪风呼的一吹。
说来也怪,这风吹过之后,原本有些踉跄的脚本一下子软了下来,脑浆子顿感沸腾翻涌。这哪里还撑得住,直接是四仰八叉的躺在大路中央打起了呼噜。
常言道,无巧不成书,这路边的林子里可就闪起了亮点绿光。
狼!准确的说是一只被狼群驱赶出去的老狼。这长毛畜生浑身毛光暗淡,饿的更是皮包骨头,后蹄子上还有伤口。此时此刻,睡着的常屠户在狼眼里就是上天的恩赐,顾不上试探,张开大嘴,照着屠户大腿就是一口。
屠户猛地惊醒。沸腾的脑浆子被浇上冷水瞬间恢复平静。
若放到平日里,别说是一头如此孱弱的老狼,就是一头健壮没伤的来了。屠户也能轻松应付!只可惜现在虽被痛觉惊醒,但浑身酥软,像是被下了蒙汗药一般。手都抬不起来,哪还有反抗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