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眼看着它砸落到街上,然后被行驶而过的马车狠狠碾碎。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被那辆马车一起碾成了七零八落的碎片,再也拼凑不起来。
他只不过是想保留一点最后关于蹴鞠的念想,就那么一点点,难道都不可以吗?
傅瑜看见少年咬着牙,眸色通红,里头有强忍的泪水,约莫是不想被人看到那狼狈的一面。
他低着头,指甲用力扣着窗棂的边沿,手臂上暴起青筋,咬着牙死死地捍卫着属于自己最后的尊严。
“殷雄!听娘的话,娘都是为你好,你好好念书,早日考取功名,到时候有了一官半职,你爹往后也不用在县衙仰人鼻息,抬不起头来!
“儿啊,我们全家可就指望你了啊!”
女人的声音像是生生不息的毒蔓,死死缠绕着殷雄的心,他苦苦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
不知过了多久,紧攥的拳头松开,无力地垂落。
少年抬头,面上沉如死寂,神色木然道:“娘,我知道了!”
“好好,那就好!”兰姨欣慰地拍拍他的手,又叮嘱道:“往后别再和那个叫什么傅瑜的小子来往了!”
说到这里,女人回头,才发现屋里早就没了傅瑜的身影。
她冷哼一声:“算这小子跑得快!”
“儿子,你好好在这看书,娘得先下去忙了!”见殷雄乖乖点头,兰姨才放下心来,转身下楼。
云层把日头笼住,昏沉的屋内,殷雄怔在原地,像是和阴影融为了一体。
过了好半晌,他涣散的眼眸才有了一丝焦距,感受到微风流动的声音。
他缓缓走到窗前,盯着那些散落在地的竹篾碎片出神。
不消片刻,余光里突然映出一道小小的身影,殷雄看见有人逆着光站在阴影里,而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碎片一点一点捡起来,捧在掌心里。
那人转身的瞬间,清风渐渐把薄云拨开,有万千光束洋洋洒洒地落下来。
傅瑜站在光里,冲他灿烂一笑。
殷雄看见她嘴唇翕动,好像再说些什么。
片刻,他终于辨清那口型,眸里像有了星火一般,死灰复燃,燃起一丝微弱的光亮。
她说:“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