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目光,那双尼罗蓝的眼瞳中渲染上苦涩的意味。他说‘好’,而并非‘是’。
“我会去的,请放心。”少年垂首恭顺,应下了这个他永远无法理解,也绝不认同的任务。
‘看啊,无药可救。’欧塞。
魔神从雾里走出,化以豹的外貌,毛绒绒的触感抵在人类少年的掌心。
鸦类的长喙轻蹭立夏的脸颊。
他再一次的‘看到’那白发金瞳的兽王――
‘这就是人类。’盖提亚。
“……我知道。”少年这样回答,又似乎是这样对眼前的老人应允。
藤丸立夏,人类的最后御主。
他自始至终就明白自己要面对的,他所要去拯救的人理……人类史之中,就是包括着这样的人。
有人崇高清澈……有人傲慢而充满罪孽。
这就是人类,这些都是人类。
永恒而短暂的,只有16岁的少年,永远都愿意为了善人而赴死。
所以……
“我不认为‘人类’这个整体是无药可救的。盖提亚。”从□□本部出来之后,立夏坐在河流的一侧。
早樱不胜春分的零落着,他看见一条花之河……那些粉色,随着鹤见川水缓缓流淌。
“我知道你的目的。”少年看上去像是在自言自语,眼瞳蓝的耀眼澄净,那是一种在极度的安静之中趋近于为了某种‘目标’……‘理想’而甘愿坏掉的眼神。
“盖提亚……雷蒙盖顿。”接着,他又念出了‘兽’的本质,“所罗门之钥,人理烧却式。”
“你是拥有了自我意志的魔术。”立夏微微垂目,眼瞳中色调清澄的蓝堆叠着花的轻粉,“像这样的你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呢?”
“人类无可救药,人性的卑鄙,和人类对于人类的恶意吗?”他想起自己变得奇怪的体质,“让我体会了这些之后,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
魔神没有回答。
“我体会了,我看到了。”蓦然之间,少年挑衅而笑,“那又如何?”
在恶意沉晦之间,总有高尚诞临,人类就是这样的存在。
称呼立夏为‘孩子’的广津柳浪,在某个瞬间一定是抱有善意和惋惜的。
说他浑身‘罪孽的臭味’的军警上杉,也有着甘愿为国而死的志愿。
立夏不认为那些没有意义,正如在魔神眼里无药可救的人类……他也只是其中一员。
“我很庆幸,是‘我’被港/黑的首领直接下达了杀死红发孩子的命令。”少年想了想这件事的经过和结果。
某个红发的孩子划了‘首领’的车,于是‘首领’愤怒之余,决定杀死所有红头发的孩子。
“我不会杀死他们,所以我很庆幸是‘我’,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立夏踉跄一下后起身,他站在鹤见川边的岸上平展双臂。
“你看着吧,盖提亚。”那双眼睛里的情绪第一次的与‘冷静’抽离,在明蓝色的野蛮中高颂不死的狂热,“胜利的人只会是我。”
他有了更高的目标,于是就在这一刻活了过来。
藤丸立夏是一定要夺回人理的藤丸立夏,是一定要赢得豪赌的藤丸立夏,即使成为魔神取乐的对象,也一定要令时间拨回人理烧却之前的那一刻。
天上光带搏动一瞬,鼓动出如心脏跳动般的鸣雷感,又像是眼睛。
注视,且只注视着这颗苍蓝星球上,那唯一一个值得注视的……渺小的人类。
‘可爱。’西迪。
‘可爱。’布锐斯。
‘可爱。’阿斯蒙蒂斯。
应声的魔神……祂们掌握爱/欲。
立夏像是对此一无所知,又或许只是十年里所习惯的自然而然。
黑雾、足触……在他的身上覆盖又剥离,少年人只向前看,只看人类。
此刻,少年看到了‘红色’――[杀了横滨所有红头发的孩子。]
他看到红色的头发……是织田。
72次叠合的嗤笑,魔神告诉了立夏,眼前人的真名。
――织田作之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