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华予方收拾妥当,便听见几声轻快的敲门声。
她一笑,“苏公子约莫是送画来了,木子,备茶。”
果然一开门,便见苏子墨身着紫色斑竹图纹的锦袍,一脸春风得意的笑容走了进来,胳臂下面夹着三个画轴。
“先生,你要的画稿我可一趟全拿来了。”
华予点了点头,一一检查了一番,这次倒真的在好好画妖兽,没有一幅把她画进去,满意地点了点头。
“终于学乖了。”
“先生,你也不看看我的工作量多大,一晚上就画了三幅,实在禁不起重画了。”他啧了啧嘴,又道。
“不过,本公子可是一画千金的,咱们这一路上的妖兽这么多,估计整个下来的费用,你很难付得起呀。”
正此时,叶轻尘一脸淡然地走了进来。
华予一笑,“你问问我们公子,他付不付得起这费用。”
叶轻尘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道,“前日里我转送给苏公子的那山水凤尾尊,听说当年广陵新贵韩大人曾出价三万黄金购买呢。”
苏子墨:“......好了你别再说了。”
几人用了早膳,径直便往李恕的府邸去了。
听闻是叶家三公子上门,前日来送凤尾尊的下人忙出来接待。
“哎呀呀,叶公子,前些日子请您赴宴你不去,今日怎么亲自上门了呢?”
叶轻尘只道,“你们大人在府上吗?”
“在在在,正在堂上候着呢,我这就领贵人们过去。”
李恕的府邸不大,修筑地却十分精致华丽,极尽奢侈,满口两座巨大威武的石狮,宅中雕梁画栋,园中均是名贵的金梅,玉石铺陈的甬道。
入了大堂中,一个身穿天青色公服的男子迎了出来,衣上有四爪蟒龙的图案,头上戴着金累丝造的束发冠,镶以睛绿珠石。虽衣饰华丽,人却面色暗黑,脸上布满了皱纹,眼有血丝,面带倦容,依然挤出了满脸笑意。
“叶公子啊,怎么来府上也不提前告知一声,让我备上好茶候着呀。”
“李大人不用客气,我们只是来问询一下关于回青料的事情,不用专门接待。”
“啊,回青料的事儿呀,叶公子怎么这么关心。”李恕似乎心有戚戚,干笑道。
又打量了一眼苏子墨和华予。“敢问这两位是?”
“我一路同游的两个友人,九先生,叶公子。”叶轻尘懒得多说,语气中有一丝不耐。
李恕久在官场中浸染,也是很有眼力见,马上知道另外两人身份尊贵又不愿透露,也当是贵客了。忙命人上了茶和点心,把几人请了上座。
苏子墨朝大堂环周打量了一圈,见堂两侧各有一长条高案,案上摆了好些圆柱轮廓的器物,却都被白布盖住了。
“敢问几位有什么要问的?小人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
叶轻尘默不作声,看了华予和苏子墨一眼。
苏子墨捋了捋衣袖,堪堪道,“那苏某就不客套了。李大人可知道有个死于鞭刑的工匠,名叫章左?”
他这句话问出来,李恕的脸色一白,挤着笑容道。
“知道的,知道的,他曾经也是个好手艺人,只不过因为没能按期完成御下的一批订单,被处了刑。”
“哦?我倒是听说,像这种情况,一般只是略施鞭刑,不知这人是怎么的,竟死了,当初处刑的人,正是的李大人吧?”另一侧的华予问道。
李恕面上冷汗直流。“是,是小人,当时年轻气盛,又新官上任,手上一不小心重了,那章左身子又弱,所以.......“
“我们还听说,这章左,刚好是前任掌司章名的父亲,李大人应该也知道吧?就没担心过章大人找你寻仇吗?”苏子墨语气带笑,对面的李恕却面色越来越难看,时不时打量叶轻尘一眼,他却只是冷眼旁观。
“这........确实有担心过,但是章大人的父亲乃是死于官刑,与我并非私怨,章大人为人正直,应当也不会如此睚眦必报吧。”李恕一边用手揩着脸上的冷汗,一边辩白道。
“但听说,你曾经给圣上上了一道折子,给章名下了一道研发新青料的指令,分明是在给他使绊子。前些日子,章名大人制好的一批奉给太后的寿礼,到京之后纷纷破了,这御用的瓷器,向来都是用软垫层层包裹起来的,专人护送的,怎么就破了呢?”
苏子墨一边问,一边从椅子上站起了身,缓缓在堂中踱步。
“这石子青颜色暗沉不假,御用的瓷器应该更为鲜亮才能上得了台面,小人只是客观地陈述利弊,并无私心。至于瓷器破碎一事,小人身在远离皇城的博望,忙于公务,对于运输中的事情,就真不知道了。”李恕似乎冷静了下来,一句一句辩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