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蔓不知道现在是怎么样一个情况，但是宋老爷子并没有撵她和常胭脂回去，黎蔓也就不好说什么告别的扫兴话。

更何况即使她想说，常胭脂也一定不会同意。

思及此，黎蔓叹了口气，垂着眼跟在众人身后。

她无比清晰的认知到，哪怕她穿的再华贵，打扮的再漂亮，可始终是格格不入。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贵族血脉”，不过是丑小鸭装扮起来混入其中罢了。

黎蔓咬了咬唇，随即想到自己还涂了口红，又立刻松开，抿了抿唇瓣。

希望唇妆没花。

因为宋老爷子走在前面，所以出来之后，他们碰到了不少前来打招呼的人。

可也是因为宋老爷子的存在，黎蔓母女无人问津。

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心知肚明，所以也都有分寸。

奉承围绕着宋老爷子，话题围绕着宋初霁，一时间，倒像是把常胭脂和黎蔓隔开一样。

黎蔓心里有数，只是觉得尴尬罢了，倒也没有觉得难受。

常胭脂跟在宋商严身边多年，更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就挂在脸上，因此也是得体微笑着，看不出什么不妥。

宋初霁礼貌的跟问候她的人回话，礼仪得体，只是在偶尔垂眸的时候，向身后扫了扫。

她还以为，按照黎蔓以前的脾气，现在一定会把情绪挂在脸上。

常胭脂有本事和心机她是知道的，对方也晓得分寸，但是黎蔓……

宋初霁缓缓收回目光。

看来她倒是真的有所改变和长进了。

宋老爷子待在这里的时间不长，一会就离开了。

在他离开之后，黎蔓才觉得缓过来气了。

但是她的缓和并没有维持太久。

常胭脂一把拉住黎蔓的手，“走，妈妈带你去找人打招呼。”

黎蔓：？？？

才出虎穴又入狼口？

黎蔓表情上带了一些为难，“妈，不要了……”

常胭脂：“为什么不要？”

黎蔓道：“我觉得人家未必愿意。”

常胭脂很轻的嗤笑了一下，不过她的嗤笑带着一些温柔，看上去倒也没有那么刺眼。

“你懂什么，别人的愿意和不愿意可不一定会体现在脸上。”

黎蔓有些不解：“那？”

常胭脂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细细的跟黎蔓讲解：“我知道，你以为他们会看着宋老爷子的面上对我们不假辞色，但实际上啊，你想的是有点多了。”

黎蔓眨了眨眼。

常胭脂：“刚才那是宋老爷子在跟前，自然他最大，所以客人们自然要卖他的面子，能忽视我们俩就忽视我们俩。”

“可是宋老爷子现在离开了，我们再去社交应酬那是顶着商严的名义与面子，他们自然以商严为主，宋氏不只有宋老爷子在，商严也在，所以他们不会再忽视我们，懂吗？”

黎蔓诚实的摇了摇头。

当然不懂。

常胭脂叹了口气：“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女儿呢。”

黎蔓摸了摸鼻尖，小声道：“也许我随我爸吧，有点笨。”

听到这句话，常胭脂即使有脾气也发不出来了，她看着黎蔓笑着叹了口气，“算了，女孩子笨点就笨点，好在我们蔓蔓长得漂亮。”

黎蔓很轻的蹙了下眉，“真的要去、要去找他们结交？”

“不然呢？”

黎蔓小声说：“我不太喜欢这个。”

常胭脂停了停脚步，看向她：“那你喜欢什么？”

黎蔓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

常胭脂：“蔓蔓，你要知道妈妈都是为你好。现在别看妈妈看着风光，其实呢？连宋家的门都没进去呢。也别看你宋叔叔对你好，但实际上啊，他对宋初霁更好。这血亲不血亲的，到底是不一样。”

黎蔓抿住唇角，“可是他对宋初霁好是应该的啊，宋初霁才是宋叔叔的亲女儿。”

常胭脂当然知道这些，只是心有不平罢了。

“宋初霁可以，为什么蔓蔓不行？”

黎蔓：“妈……”

常胭脂：“现在妈妈还不是宋夫人，只是顶着个情人的名头罢了，将来总会出现一些情况，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母女俩能落多少钱，落多少好？我怎么能不为你的将来打算呢。”

黎蔓怔住，唇瓣动了动。

常胭脂原来有想到这一点？她还以为……对方觉得地位应该是已经稳了。可是现在看来，常胭脂好像什么都想到了。

黎蔓看着她，对方眼底流露出的虽然有算计和市侩，可是也有母亲对女儿的着想，哪怕这份关心有些铜臭。

黎蔓想到自己在梦境里看到的那些，心底有些想要问常胭脂。

既然这样，可为什么在两人落魄之后，她又那么做呢？那个时候，她可没有把自己当成亲生女儿来看啊。

黎蔓眼帘颤了颤，垂下了眸。

也许、也许梦境有误也说不定。

黎蔓心情复杂。

常胭脂没有注意黎蔓的沉默，只是以为黎蔓是被自己的话语劝动了，现在是在消化。

于是她拉着黎蔓找到了第一位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