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门早,到了水井那里,太阳才露出大半,还有小部分隐在高墙后边。
明苏将手上竹篮里的衣服分拣成三堆,又去屋里拿来桶和盆,清洗干净后打好水,才让沈轻衣坐在小板凳上浆洗。
怕沈轻衣不小心踩了湿滑的石板摔着,明苏还特意清理了石板上生长的苔藓,捡些碎石铺好。
皱着眉头查看一遍,自觉没什么不妥的地方了,她才叮嘱一番,去隔壁园子里头开荒。
人是往园子里头去了,心却牵挂着这边,干起活来也不太得劲。
明苏索性选了处能看到水井的荒地开垦,时不时瞧瞧沈轻衣有没有逞能自己去打水。
她那身体,做这些体力活不是一般的难和累。
好在那人知道分寸,坐在小板凳上浆洗衣服,偶尔偏头看过来,视线与明苏视线对上,便是轻柔的笑。
等水不够用了,就安静候着,等明苏看过来再示意需要打水。
挺乖的样子,明苏稍稍放心。
洗完衣服,沈轻衣也没回偏殿那边,就近选了处向阳的地方,让明苏找些木棍和长杆搭了晾晒衣物的架子。
反正这宫殿里头就她们两个,在这里晾晒衣服也不怕被人看去,且这边荒地得花一段时间开垦,日日都要来的。
明苏索性将架子搭得牢固些,以后来干活时顺便将衣服带过来,洗完后直接晾晒,等晒干了再收回去。
沈轻衣没意见,陪着明苏搭完晾晒衣物的架子,就坐在凉亭里看对方干活。
一些整理出来的杂草枯木,留出部分用来烧水做饭,剩下的都被明苏堆在一起,打算烧了当草木灰,撒在地里头增肥。
就是这捡枯木的活浪费时间,耽搁她开荒的进度。
沈轻衣坐在凉亭里看着,忍了好一会,才在明苏过来歇息喝水时,递上茶水后柔声提出建议:
“我其实也能帮着捡一捡,将柴火归拢成小堆并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反正坐在这里没什么事干,不如动一动对身体也有好处。”
烈日炎炎,明苏只看眼头顶的太阳,下意识就想驳回去。
沈轻衣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道:“你常说我们有婚约,就该是一体,也时时顾忌我的身体不让干重活,这些我都理解。可是明苏,我想和你一起努力,而不是坐享其成,你懂吗?”
明苏其实不大明白坐享其成是什么意思,但沈轻衣说的一起努力,她听懂了。
心里因她有了好好活下去的劲头而高兴,同时也暗自反思。
因为对方的身体状况,就不同意沈轻衣做这做那,像是瓷娃娃一样怕她摔着碰着而蛮横的替对方做了不少决定。
这种不太理智的行为,与锁了她十几年的深宫高墙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另一副看不见的牢笼而已。
明苏心里满是愧疚,差一点,她就成了沈轻衣振作路上的绊脚石。
想通之后,明苏脸色好看许多,真诚的向沈轻衣道歉:“轻衣,是我错了,往后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但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能逞强。”
她柔声补充道:“你逞强让身体劳累的话,我会很难受。”
明苏坦诚道歉的态度,让沈轻衣对Alpha这个群体有了新的认识。
印象中这类人要么高高在上,要么庸俗粗鄙污言秽语,即便有几个人品还不错的,一到易感期,面对优质O就原形毕露,把控不住自己而丑态频出。
她摸了摸脖颈,垂眸无声笑了。
似乎成了废人的明苏,好像并不受信息素的影响,这点不同让沈轻衣对明苏很放心。
她明白,对方的关心,是真切的,而不是因为信息素影响,做出的违心举动。
微笑颔首着的沈轻衣,给了温柔而坚定的承诺:“明苏,我们是有婚约的,我会注意好好养身体,等着你来娶我。”
不管未来是什么样,沈轻衣心里,明苏已经是她所剩无几的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没有之一。
如果她真的足够幸运,可以与明苏长久相伴,她希望自己能力优秀,身体康健,能配上面前这般赤诚的人。
沈轻衣的打算,明苏不知道,可对方给出的承诺,却是深深烙进明苏心里,忘不掉了。
她眨巴着眼,笑得无比灿烂,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认真道:“好,约定了哦。”
沈轻衣点头:“嗯,约定了。”
两人相视而笑,像是两株漂泊许久的浮萍,终于找到彼此可以停靠的港湾。
明苏虽然答应沈轻衣可以下地劳动,却还是忧心日头太毒,她的身体吃不消。
四下环顾,明苏没找到那种农民平整土地用的农具——钉耙。
她便去隔壁院子屋里头找了些木条出来,做了个简易木钉耙交到沈轻衣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