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屹荣虽有身手,却只够防身,自然无法像他一样将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架着望王司学开始退后……
只是裴屿舟的手明明已经放在门上,眸中翻滚的怒浪眼看就要喷薄而出,却又诡异地戛然而止。
双手负在身后,他没什么情绪地问了一句:“过两日京中是不是有场马球赛?”
一时没想明白裴屿舟转变原由的林屹荣下意识点了点头:“是,就在城东的马球场,但这是贵妃办的。”
“你要去?”
转过弯来的林屹荣错愕地望着少年高挺的背影,差点将王司学丢在地上,追上前去看他的神情。
已经走到楼梯口的裴屿舟没回他,乌黑的发丝在风中飞舞,张狂恣意。
不过这样看来,他对程若梨当真完全是兄妹之情?
努力屏息忍着脸旁边源源不断的酒气,林屹荣眸色渐深,心思活络起来。
只是没一会儿就被将脸狠狠埋在他脖颈间,不停打嗝的王司学打断。
闭了闭眼,林屹荣咬着一口银牙,架着人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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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球比赛前一天,裴屿舟在外面玩到很晚才回府,一身酒气的他想起这桩事,便又拐了个弯,飞檐走壁去夜探香闺。
彼时若梨正坐在床头,就着两盏忽明忽暗的烛灯给他做衣裳。
答应裴屿舟那天她便让春枝去京郊的庄子寻张翠姐弟,一为打听张叔的消息,二便是要托张翠的关系,从布庄买几匹成色上佳,价格适中的布料。
若从府里领上好的绫罗绸缎,含霜姑姑定会追问,那若梨的衣服多半送不出去,就算可以,大抵也会被动手脚,惹得裴屿舟生气。
尽管光线微弱,少女的指尖依旧灵活而优美地穿梭在布料之间,神色温柔。
一旁的春枝却没再沉浸于眼前的美貌,她盯着若梨眼下淡淡的青影,有些心疼,又很不解。
“姑娘,世子他也没给期限,你何必要赶在放榜之前完成?从里到外五身衣服,万一熬坏了眼睛怎么办?”
终于,春枝没忍住问了出来,打破了屋内柔软的静谧。
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昏暗之中若梨瞳孔中的涟漪朦胧不少,却还是透出丝丝苦涩。
纵使心间不适,她也没有停下缝补,甚至没有放慢。
最后,所有的情绪都融在了少女浅浅的笑容里,她柔声道:“不打紧的,约莫也只有这一次,若是晚了便送不出去了。”
不仅送不出去,还会直直地撞进他的怒火之中,连人带衣服一起烧个干净。
“什么叫晚了就送不出去?程若梨你有事瞒我?”
突如其来的磁性嗓音将主仆二人惊个不轻,她们几乎同时侧首看过去,便见高大挺拔的少年斜倚在屏风旁,眯着眼睛打量她们。
确切地说是盯着床上,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半个身子都隐在春枝背后的若梨。
烛火下,他的瞳孔似乎也变得幽暗,不稳定,又危险。
心跳还没完全平复,但春枝本能地弯腰给裴屿舟见礼。
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后,少年就踩着一室昏黄的倒影,朝床边的若梨走来。
尽管他的步子不疾不徐,甚至有些懒散,可越靠近,她便越觉得呼吸困难,不敢直面。
裴屿舟在她床边站定,甚是自然地伸出手朝她而来,若梨下意识抱紧衣服,蜷缩起瘦小的肩膀,慌慌张张地背过身,软糯的嗓音里带着丝许颤意:“世子,男女有别,你这般闯入我的闺房,实,实是不妥的。”
确实是自己失礼在先,但她这般胆怯,就好像他是什么蛮不讲理的恶棍,一言不合就会动手。
少年觉得生气,又有点想笑。
他站在床边,以手掩面,懒懒地打了个哈切,呼出一口绵长的酒气,熏得若梨忍不住皱了皱秀挺的小鼻子。
一点点试探着回过头,少女的大眼睛里闪动着幼鹿般纯净无害的光泽。
“以后我敲门。”若梨晃神时,裴屿舟俯身捏了捏从她臂弯里漏出的一小截布料,松开手前他睨了床上的人儿一眼,问:“为何不用府里的料子?”
带着酒味的温热呼吸吹拂着少女的脸,熏红了一片白嫩的肌肤。
看着倒像是她也喝了酒。
“太贵重了,我的绣活不好,怕浪费。”
垂下眼帘,若梨边说,边小心地将衣服从他掌心抽.出,娇小的身子微微动了动,但终是忍住了再往里躲的念头。
他从未对她生过其它心思,这般扭捏只会显得矫情。
直起身,裴屿舟居高临下地俯视面若桃花,娇艳欲滴的少女,唇角轻轻动了动,似是笑,似是冷。
“程若梨,为什么要在放榜之前做好给我?”
他没什么情绪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