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王金像是听见了什么可怕的词似的。
就在此时,一个一身黑衣的翩翩公子进来,见到眼前情形,先是对夏桃娘拱手行礼,“夏掌柜,家父行为不妥,多有得罪。”
夏桃娘终于松了一口气。
随后那王公子又对王金道:“还不快跟我回家,爷爷等你好些时候了!”
居然丝毫不像是子对父。
那王金也不恼火,反倒是张大了嘴像个大蛤!蟆一样立刻往外跑。李老爷也匆匆给夏桃娘道歉,只说改日定当上门赔罪,就跟着走了。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
夏桃娘长出了一口气,腿一软,坐到了身后凳子上。
“放开她吧。”夏桃娘挥挥手,要何四二人放开谢印,“你怎么样?”
谢印被松开,理了理衣裳,摇头道:“没事,皮肉伤。”
“啧,谢英雄,我何四服!”何四一拱手,像个马匪似的。
听闻何四的话,所有人心里一松,总算能喘口气了。大家都看了看谢印后背上的血迹,想着如果换了自己是不是早就疼的晕死过去了。只有夏桃娘知道,她身上有那么多旧伤,每一个都不比今天的更轻。
“你们都回去吧,今儿太累了,明日再打扫,”夏桃娘没心思理何四,“谢印跟我去我房里,我那有药。”
不过片刻,刚刚灯火辉煌的三色坊已是一片黑暗,只有夏桃娘和谢印还在大堂,夏桃娘坐在刚刚李老爷的位置,谢印就站在她身边。
“你这是何必?”夏桃娘抬头,就看见了谢印后背上的血迹。
谢印低头,“给掌柜的惹麻烦了。我见你不想……”
不想,多陌生的词,夏桃娘居然怔了一会儿才理解其中含义,因为自己不想,所以她不惜被迁怒也要上前阻止吗?
不知为何,黑暗之中两行泪忽然从眼中冲出,夏桃娘怎么也拦不住,她心里一阵一阵的酸涩,伸手去擦,却又流出更多。
“不想又能怎么样呢?我们这样的人,这一辈子有几件事是自己想的?”
“这世上原本没有几个人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与是不是风尘女子无关。”谢印道:“昔日我有一位同帐好友,他虽是男子却温柔细腻,可也胆小怕事,不敢杀人,他第一次出战,就死了。”
“你……”夏桃娘打了个寒颤。
“至少,你不用坐他腿上了。”谢印一笑,竟然有些得意。
夏桃娘定定的看着谢印笑,她最近似乎笑过几次了,前世她以为谢印有一张木头脸,除了偶尔极不明显的惊讶和愤怒,几乎没有什么表情,难道其实她也是个爱笑的人吗?
“你刚刚也被打了两下,可还好?”谢印问。
夏桃娘摇头,“能有什么事,比你身上的轻多了,回屋去我给你看看伤吧。”
“掌柜的,掌柜的,你快看看,我的簪子丢了!”
刚进夏桃娘的屋,还没来得及看谢印的伤,就被如熙一阵大喊大叫给打断了,夏桃娘赶紧去看,这才发现半个三色坊都被如熙吵了起来。
“什么事?”夏桃娘担心谢印,不想理她。
如熙已经换了衣裳卸了妆,现下眼角带泪,满面惊慌,“你给我那个金钗,我放在盒子里了,刚刚睡前想看看,结果盒子里是空的!那盒子那么精致,不可能有人乱拿,肯定是被偷了!”
“偷?”夏桃娘皱眉,那支金钗据说是个古董,什么娘娘带过的,上面是一朵玉兰花,雕刻的栩栩如生,其价值要远大过金子本身的价值,拿去卖的话卖上二十两不成问题,有人见财起意趁乱偷窃也是有可能的,“你可知是什么时候丢的?”
“今天早晨我看的时候还在的。”如熙道。
“都叫起来,找!坊里绝不允许有偷盗之事。”夏桃娘面若寒霜,三色坊里贵重物件不少,若是有个贼在暗处,谁受得了?
吩咐谢印先休息,夏桃娘根如熙去了院子里。
不过片刻,除了嫣然和姚琳,三色坊里的姑娘们又都被叫了起来,微凉的夜风下一群姑娘聚在院子里,一开始还有抱怨,听闻是如熙丢了掌柜的给的金钗,纷纷都不敢再说。
坊里最忌偷盗,每每有人因为偷盗被抓罚的也狠,有时候甚至被送官,她们都是风月女子,一旦被下了大狱几乎就没有活路了。
“何四、王武、李六、张起,你们四个去找,先找公共的地方,找不到去后院找,若是还没有,少不得要去各位姑娘屋子里查一查。”夏桃娘审视着眼前所有人。
“掌柜的,那二楼又不是人人去得,寻常我们这些二等的都不愿意上去讨没趣,你只问问都有谁上去了再搜岂不是快一些?”一只脚不敢着地的苏薇也被人搀扶着出来,她下午才惹了夏桃娘,这会儿不敢托大,可她这副样子站在这儿着实疼的要命,还是开口说道。
可夏桃娘哪里会听她的,或者说,原本还想早点放他们回去的,这下为了整治苏薇也宁可在夜风里多冻一会儿。
何四等人已经领命去了,因为几个护院没有特殊情况是绝不可能上二楼的,更不可能进姑娘们的屋子,所以叫他们去搜。
“谁去过二楼?”姑娘们开始窃窃私语。
“还能有谁,无非是伺候姑娘们的丫头,平时还有姐妹上去闲聊,今儿这么忙,谁还有心思去二楼。”
“是啊,三位一等姑娘更忙,我们可不敢去打扰。”
“好像钱灵儿去过一趟?”
“你可别胡说,我只是去给嫣然姑娘送东西的,只到了楼梯处交给樱桃就下来了。”
“似乎只有谢印给姚琳送热水上去过七八趟……”
“对呀!她上去过!”
谢印?夏桃娘皱眉,怎么又牵扯上了谢印。
“谢印呢?怎么我们都在,偏她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