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泽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个孩子,居然聪慧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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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容景照例拿着书稿去找吴四。
钱货两讫后,她靠近吴四,眯起眼睛低声道,“想不想当英雄,拯救黎民痛打恶吏的那种。”
看着漂亮小男孩自以为满脸正气,实则挤眉弄眼的样子,吴四只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小祖宗,你又想干什么?”他低下头,不去看容景脸上丰富的表情。
“我有桩交易要同你做!”容景绷紧了嘴角,脸上一派高深莫测。
吴四依旧低着脑袋,问,“对我有好处吗?”
容景点点头,嗯了一声。
“成交!”吴四说。
这小孩虽然言语浮夸举止怪异,但却有能力重信义,比很多成人还靠谱。
他相信这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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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溪岗里,落叶河中。
十几个男丁站在河滩处,从十多岁到四五十,或是弯腰掏淤泥或是传递装淤泥的竹编簸箕。
正午时分,太阳高挂,直射在身上,让人感觉炙热无比。但腿下的河水却是凉凉的,特别是陷入河泥中的双脚,更是冰冷。
可以说冰火两重天。
一些年龄稍大或是身子骨弱的人觉得非常难受。
“我要上去歇会儿。”一个人说。他抬了抬僵直发麻的脚,缓缓朝着河岸走去。
“我也想上去。”另一人羡慕的看着他,“但我今天已经上去了三次。”
每上去一次,就要缴纳十文的误工费。他家境不好,只带了五十文钱。他得省着点花,因为还有近两个时辰的劳作。
“狗日的赵秀。”他怨毒的看向河岸上正坐在凉棚下,边扇风吃瓜果边监工的里长赵秀。
“小点声,别让他听到。”有人劝道,“我们还算好,今天就结束了。不像肖老三和张大柱,他们还有好几天呢。”
谁叫他们帮容泽说话,得罪了赵秀。
然而,肖老三和张大柱却并没有多少愤懑。他们平静的弯腰、站直,从河中掏起淤泥后再传运。只是他们的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岸边的一丛月季。
“容家小子到底来不来?”肖老三低声问。
“不知道啊。”张大柱看着月季后空荡荡的一片,颇有些心神不宁。
昨日,容泽和容景又去了他家一趟。
容景问,“大柱哥,你想不想收拾赵秀?”
张大柱当然想,他一家人都想。
容景点点头,“好!如果明日你在河岸边那丛月季后看到我,你就这样做……”
听完容景的话后,张大柱傻眼了。这也太……太,不要命了吧。
见他满脸不可置信,容景高深莫测的笑了,虽然这笑容在张大柱看来更像是挤眉弄眼。
一旁沉默的容泽这时也开口了,“相信景儿。只要他来了,就按他的话做。一定不会有事。”
说罢,容泽又补充道,“如果赵秀问你们……,你们就这样说……”
看着一脸严肃的容家父子,鬼使神差下,张大柱答应了。
今早来到河滩,张大柱才知道容泽和容景昨日还去找了肖老三,并和肖老三说了同样的话。他与肖老三合计了好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容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们要怎样收拾赵秀?
“我觉得,容家小子落水后就变得怪怪的。”肖老三说。以前的容景,聪明伶俐彬彬有礼。现在的容景虽然也很聪明也很礼貌,但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态,各种挤眉弄眼、歪嘴一笑,仿佛一个成竹在胸的大人。
只是那些表情放在他那张漂亮的小脸上稍微有点滑稽……
“是挺怪的。容老丈现在很听他儿子的话。”张大柱低声道,“据说容老丈在锦州城抄书的门路,也是那小子无意间发现的。”
肖老三吓了一跳,“容景这么厉害?”
既然如此,那他们可以相信容景。毕竟,他们不能对赵秀无止境的妥协。他们要为自己,为家人,博一线生机。
正在两人交谈间,忽然岸边的月季丛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仔细一看,是个矮小的孩童。
容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