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走到了大殿门口,往外没走几步,就在殿外听到了一个低沉粗粝的声音响起:“哼,真是不中用。”
小环心有余悸,声音还在颤抖:“宿、宿清长老,少主平日待我不薄,我、我实在做不到!”
那个叫宿清的幽冥长老,身穿黑衣,外罩一层绣着暗纹的披风,披风的阔帽将他的头完全盖住,只留下一个尖细惨白的下巴,和一双毫无血色的唇。
一阵似闷哼一般的诡笑从那双唇渗了出来:“哼,好不容易赶上迟漠寒破了结界灵力大损,这会儿他屡次遇袭又使用了摄梦之术,虚弱至极,如此良机,竟被你错失,当真是个废物!”
“可是……少主也没做错什么啊,宿清长老为何不肯让少主继位?”小环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她实在不懂。
“哼,他弑父篡位实乃大逆不道,你问我为何不满他继位?”宿清冷哼一声。
小环愣了一下,脸色发白,凝视着面前的男人,好一会儿才狠狠摇头:“王上……死了?不可能!少主不会做这样的事!”
“我亲眼所见,又有何误?”宿清唇角上扬一个诡异的弧度又道,“你若不信,便可靠你的美色继续接近他打探虚实……咱们的少主还尚未娶妻呢。”
小环的脸霎时浮上一层薄红,她又摇摇头:“我、我不敢,少主也不会喜欢我的。”
“你若是不敢,便替我在这几日盯好他,若是这几日,迟漠寒旧疾复发,便可趁人之危,即便是这么把刃钝的小刀都可伤及他要害。”宿清视线扫过小环手里的匕首。
小环想起刚刚那一刹那濒临死亡的感觉,便不寒而栗,她又狠狠摇了摇头:“我下不去手!我不去了!你找别人吧!”
这时,宿清却没再逼迫她,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声色转柔:“也是,难为你了,夜叉族生性如此胆小的并不多,我当初不该选你,谁让你生得貌美。不过……迟漠寒却始终不曾对你动心啊……呵呵。”
小环羞愧地低下了头,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气馁还是失落,眼角逐渐浮出一滴泪。
“罢了,我夜叉族不需要懦弱胆小之人。”宿清又阴森森地笑了一声。
小环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惊恐地再抬起头来,还来不及看清,便只觉腹中被尖物狠狠刺中,刀刃搅在腹中内脏中,刺肠刮肚。
“你……”小环一张脸瞬间凝固,瞪大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阴狠毒辣的男人,一只手伸出利爪想狠狠挠过去,腹部却又是一阵剧烈疼痛,短刃拔出,鲜血淋漓,滴答溅射在泥泞的地面上。
小环一脸惊恐和愤恨地捂着腹部倒在了地上,鲜血汩汩直流。
宿清俯视着地上的尸体冷笑,漫不经心地翻出一条手帕擦了擦手。
……
迟漠寒回到寝殿又小睡了一会儿补充了点体力,觉得身体恢复了一些后,他召集了座下心腹议事,安排好幽冥一切政务后,便启程赶往夜鬼山。
他孤身前往,行至一处夜鬼山的幽谷密林之时,隐约听见一声脚踏断枯枝的声音,他一双尖耳翕动了一下,匆忙扭过头去,目光锐利,身后便是幽幽密林,地上鬼影随风摆动,瑟瑟林叶一静止,幽谷里又是一阵肃寂。
祸不单行,他灵力匮乏这会儿突然旧疾复发,他顿感头疼欲裂,脑海中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争前恐后地啃食脑中“珍馐”,他隐忍着那股从头蔓延至心口的剧痛,任凭它自行缓解,可忍耐了一会儿,却似乎愈演愈烈。
他难稳身体,踉跄了几步,扶住旁边一棵粗虬树干,半跪在树干边,单手捂住头紧紧闭着眼,咬牙切齿地忍着脑中剧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然而这股疼还未自行散去,后背突然袭来一阵更加剧烈的疼,他没忍住,一声闷哼从齿间缝流出:“唔——!”
刹那间,后背便被一只利爪掏穿了一个鲜血淋漓的窟窿!那只手穿过他的五脏六腑,欲要将他的内脏顷刻搅成了肉泥!
他猛地屏息了一口,又瞬间疼痛难耐地大口呼出。
他豁然睁眼,一双阴鸷冰冷的凤眼看向后方,是一个穿着斗篷的男人,头上罩着宽帽,在黑暗无光的夜鬼山中只能勉强看出一个轮廓,但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呵呵,少主这是怎么了?旧疾复发?”宿清阴恻恻地笑着,手还在他的内脏间。
他等着迟漠寒的头疼旧疾复发多日,终于被他等来了,正巧又碰到这位行事诡异的少主刚刚为了破除结界灵力大损。宿清心中窃喜,真是天助我也!之前多次派人暗杀失败,没想到今日迟漠寒的命终于到了他手上!
本以为是势在必得的一次暗杀,没想到,迟漠寒在忍耐了片刻蚀骨锥心之疼后,轻颤的身体渐渐平稳了,紧接着,冷光一闪,宿清掏穿他的那只手臂瞬间被他削了下来!动作之快,宿清根本来不及反应!
“呃——!”宿弦惊得往后一退。
迟漠寒隐在黑暗里,赤瞳泛着诡异的光,半截血淋淋的手臂还在他的胸口处,他一把将那半截手臂从身体里拔了出来,拔|出时,鲜血淋漓,那些血沿着他的紫衣下摆直直流在地上,竟若悬河触目惊心。
迟漠寒眼角下的那枚火焰花似乎发出了一阵红光,在这黯淡无光的幽谷中愈发诡异,寒霜般的瞳孔冷漠地看着宿清,唇角挑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那笑容似是一种轻蔑和无畏。
他一个疾步冲了过去,又瞬间擒住了宿清剩下的那条手臂!
宿清愣了一下,欲要把自己的手收回来,却没想到挣脱半天,竟是没能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不由得略显惊慌:“迟漠寒!你干什么!”
“哦?我干什么?我倒是要问问宿清长老这是在干什么?”迟漠寒轻笑一声,反问道。
“废话!当然是杀你!”宿清大怒。
“哈,杀我?敢问宿清长老这是没吃饭吗?怎么杀个人用力那么小?”迟漠寒用力擒住他的手,嘴上嘲讽道。
“迟漠寒……你!弑父篡位,不得好死,我这就替吾王代为管教你这个不孝子!”宿清说这句话的时候,牙齿被他碾得声声作响。
“呵,满口道貌岸然,不知宿清长老究竟是为了代父管教我,还是只想扫除一个眼中钉?”迟漠寒还在擒着那只手。
宿清挣脱不得,冷哼了一声,根本不做辩解,对于一个死人来说没有辩解的必要,他正要叫嚣,迟漠寒一发力,擒住他的手力道加重,一瞬间将他拉了过来,紧接着另外一只手伸出利爪犹如沾着寒芒的冰锥,直直刺入了宿清的心脏!
“呜啊——!!!”宿清瞳孔倏地睁大,疼痛难耐地吼叫出声来。
眨眼间,迟漠寒便将宿清心脏贯穿,他用爪子探了探那颗染着黑血的心脏,声色阴冷:“难道没有人告诉过宿清长老吗?没有十足的能耐就不要轻举妄动。”
“你……”宿清渐渐倒在了地上,合上眼前,他似乎模模糊糊地看到了迟漠寒那被他捅了个窟窿的身体里,有藤蔓枝叶交错而生,盘根错节像重新活络而生的经脉血肉。
“你……到底是……什么人……”宿清没说完,便倒地不起。
“哼。”迟漠寒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