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钰倒是从未听过这么个边比武边下棋的游戏,霎时竟然来了兴趣,乐意陪着他疯,还仔细问起了规则:“如果不小心被对方的招式赶到了十米以外可算输?”
“没错。”
“棋局胜负未分的时候,落地者算输?”
“没错。”
“若棋子未放置到交叉点上也算输?”
“不仅如此,若是下了一步棋后,忘记把无气之子提出盘外也算输。”
好难……白子钰暗想。
飞至空中的时候,要提力,好让自己的武力不被对方压制,之后,在空中比试过招数后,需立刻收力,好在飞到棋盘附近时,能控力把棋子精准地放在交叉点上,这些过程中,还不能从棋局里分神,否则忘记提子也算输,当然了整盘棋输掉了自然也算输。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棋子全部下完?棋子不小心错下到禁入点,也算输吧?”白子钰又问。
“白曳公子聪明,怎么样?敢不敢玩一盘试试?”孟无争挑衅他。
“哼,又能比武又能比棋艺,有点意思,这游戏叫什么?”
孟无争思忖了片刻,灵感一来:“林中武棋如何?”
“哼,来吧!”
就这样,孟无争在酆都研究出了一个新游戏,叫“武棋”。
后来,因为两位公子时而在空中比剑,时而倚竹凝思,时而挑子落棋,似两位仙人在林间飞舞。如此这般剑光竹影,月华流觞,翩跹雅致,被酆都的女鬼们见了心生仰慕,此后,“武棋”便被演化戏称为了“舞棋”。
这会儿,孟无争漫步到沁香竹林深处之时,便见到了两只小鬼正在舞棋。刚刚那阵热闹声便是因为这场舞棋。
两只小鬼空中出剑时招式狠辣,挑子下棋时又若文雅君子,有种说不出的风雅和洒脱。
还有一群小鬼围在翠竹十米外,正仰着脖子看着空中二人高呼,这群围观小鬼还自行分成了两个阵营,一边吆喝助威,一边开了盘赌局,好不热闹。
一群人见了孟无争来了,纷纷凑过来跟他唠闲嗑:“孟大人!您发明的舞棋可真好玩!”
“对啊!每天闲的没事就来这沁香竹林舞棋了!”
“哈,你们这群小鬼,玩完了记得收拾啊。”孟无争笑笑道。
“放心吧!”
竹林间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一个时辰后,小鬼们散了赌局,收拾好了棋盒后,欢笑一片地散去。
竹林间顷刻又恢复了宁静。
孟无争盯着这帮小鬼收拾完了后,抬脚欲要离去,可一转身,就立在原地再也走不动了。
新竹染绿,甘露垂叶,林间慢慢升起一片朦胧雾气,一个身穿华衣的公子正立在一棵修竹之后远远看着他。
公子如墨长发披肩,脸上戴着半张狐狸面具,只露出噙着一丝淡笑的唇,手上执着一把黑柄折扇,束腰的腰带格外另类,像是由一圈翎羽制成,埋在翎羽间的还有一个精致小巧的骷髅头当饰品。
酆都还有打扮这么怪异的……鬼?
孟无争心里正好奇呢,男人向他走了过来,声音似润石沉潭:“孟大人,可否与在下舞一盘棋?”
这声音……有点耳熟?
孟无争应声道:“好啊。”
说话间,孟无争干脆利落地从袖间化出幽莲剑,剑身轻挥送来一阵新竹清香。男人走到他身边,举起手中的黑柄折扇道:“在下用此扇。”
用扇子?舞棋还从未出现过用扇子的。
孟无争想了想,他当时只制定了胜负规则,倒是没规定只能用剑,于是便道:“嗯,好啊。”
说罢,两个人同时一个轻功飞天,足尖如蜻蜓点水般点在一棵翠竹上,复而借着翠竹的韧性飞跃至竹林上空,孟无争一招剑法,迅猛如蛇地刺向男人,男人向他冲了过来,手中黑扇猛劲暗使,向前一伸,扇子的主骨就轻易挡住了那一招。
孟无争微微怔愣,手中顿觉被一股玄铁之力般牵制住了剑身。他用力挥开黑扇,转而轻身下落,单脚用力踩在旁边翠竹上,翠竹被压弯成了一个弧度,紧接着,他飞身向下,控制住力度用剑锋从黑子棋盒里挑出一枚棋子,又快速将棋子打入石桌上所画棋格,一枚黑子竟快速如陀螺般在一个交叉点中旋转起来,却保持稳定没移出。
孟无争踩在翠竹上的脚在这一刻同时再用力,翠竹韧性又将他弹了起来,继而飞到另一棵翠竹上等候,这会儿功夫,对面的男人已经接着他开始飞身而下,黑扇轻轻一挑,便将棋盒中的一枚白子挑到空中,黑扇再一挥,那枚白字精准落入棋盘,未曾出了交叉点。
孟无争在竹上停留的时间刚好到了,顷刻又是在空中出了一招,电光石火间,剑身上寒光一闪,映出竹影摇曳,与那黑扇又是对峙了一番,这一招彼此力度相当!孟无争紧接着再飞身而下,挑棋落子。
没一会儿,剑锋所绘的棋盘上便落满了精准归位的黑白棋子。
你来我往,翠竹弯腰,宽袖起舞。
孟无争快下完这盘舞棋的时候,刚好差了一颗黑棋做最后一个阵眼,能将中间的白子尽数吞掉,不过越到最后,这舞棋越难,因为要提子更多了,时间就会变得更加紧迫。
他算好了力度和时间,思绪都在棋局中,在差最后一颗白子尚未提起的时候,踩在翠竹上的脚不小心一打滑,就要失重落地了!
刹那间,一个身影飞了过来,他只感觉腰间一紧,身体就被人一把抱住了,被人带着飞到了另外一棵高竹之上。再睁开眼,发现自己正仰躺在那,腰下便是韧度十足的翠竹,慵懒地上下晃动着,将他的身体带动着也轻摇而动。
与他舞棋的男人正踩在附近的一棵竹子上,撑着身体,低着头半俯在他身上。透过狐狸面具眼睛的部分,孟无争看到了一双俊美狭长的凤眼,那双眼睛是赤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