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星剑:“.......您这是?”
梁墩墩转头:“我担心你怕黑,晚上做噩梦。”
梁星剑:“.......”
他下意识想反驳,自己多大人了,怎么会怕黑?然而当看到梁墩墩的眼睛,明白了。
朦朦胧胧的昏黄灯光里,梁墩墩表情镇定,但目光闪躲,明显在极力掩饰什么。
她!怕!黑!
梁星剑艰难控制住笑意,真诚道:“是的,我怕黑,谢谢您来陪我。”
梁墩墩全不知被看透,长长松口气。
她感觉自己挺丢人的,作为一个长辈竟然怕黑,可从有记忆起,要么和爸爸妈妈睡,要么和弟弟睡,从来没有一个人过。
尤其陌生的环境。
床足够大,软软的,但两个人却莫名都有点不自在。
梁星剑是担心,他从来都是一个人睡,也不知道自己睡相如何,那么小小的人儿,睡着后万一翻身压到怎么办?
梁墩墩呢,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相处。
老实讲,一直装大人太累了。
如此沉默片刻,梁墩墩主动开口:“剑剑,我们聊聊女人吧。”
梁星剑:“........啥?”
现在的小朋友都那么早熟吗?
白天那个李妮妮已经够让吓人的了,现在,一个四岁半的娃娃要和他这个快三十的男人聊女人?
想到梁墩墩此刻情况不同,需要多接触人,多了解这个新世界,梁星剑放下剧本,侧过身一副感兴趣的表情:“好的,您请讲。”
梁墩墩对他的态度非常满意,也侧过身,一本正经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这个问题,梁星剑可谓经验丰富,立刻官方回答:“主要看感觉吧,如果非要说详细点的话,我个人比较喜欢长头发,性格文静的那种。”
“长头发,文静?”梁墩墩皱眉,“看来你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可是过日子,最好找个贤惠的。”
梁星剑随意点头:“您说的对,贤惠的确很重要。”
梁墩墩叹口气:“你老大不小了,别太挑剔,你爷爷和我,都盼着早点抱重孙子呢。”
梁星剑:“......”
四岁半的娃娃想着抱重孙子?
梁星剑意识到哪里不对了,试探道:“您在催我早点结婚是吧。”
“对。”梁墩墩感觉既然把话说开了,就要说个明白,她努力回忆曾经听到隔壁婶婶大娘们说过类似的话,语重心长道,“快三十的人了,知道外边人怎么说吗?老光棍,老梁家的脸都快被你给丢光了。”
梁星剑:“........”
好有年代感的台词。
梁星剑当然不会当真,三十不结婚太正常了,他艰难把剧本盖脸上才忍住笑。
“你别不当真。”梁墩墩不乐意了,现身说法,“你看我,才四岁半就已经订婚了。”
梁星剑结结实实被震惊了:“你订婚了?和谁?”
父亲那辈的时候,还经常和梁墩墩的小伙伴来往,到了他这辈,几乎没见过几次。
等听完是娃娃亲,梁星剑来了兴趣:“那你打算怎么办?”
梁墩墩目光坚定:“当然要履行婚约了。”
妈妈说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梁墩墩已经想过了,哪怕两人没有共同语言玩不到一起,也要结婚。
妈妈还说过,日子是过出来的,感情是慢慢培养出来的。
“他应该已经.......”七十多大概率结婚了,有了孩子孙子,梁星剑话到嘴边改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叫什么名字?”
太好玩了,还是不要说打击的话。
“你的姑老爷啊,叫刘红军。”梁墩墩没察觉话题已经偏了,从催婚转到自己身上,她感受到梁星剑的情绪,还挺有成就感的,“他吧,学习一般,爸爸当兵,对我也算挺好的,送过我一次水果糖,不过他好像也喜欢别的女孩子,我告诉妈妈,妈妈又告诉他妈妈,然后他挨了顿揍,气的不和我说话了。”
太过复杂的事,四岁半的孩子表达起来其实有点困难。
四岁多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奶气的体香,黑夜仿佛变的悠长,一点点浸入灵魂,梁星剑竟然难得没有失眠,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猛然睁开眼。
夜很深了,风吹过院子,不知名虫儿轻轻鸣叫。
梁星剑没动,第六感让他感觉窗户有人,头发发麻,他伸手轻轻摸向床的另一边,摸了个空。
梁墩墩没在?
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月光倾泻而下,地板满地皎洁。
一个小小的人儿静静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梦游?
梁星剑迟疑了下,轻轻下床,他好像在哪里看过,说不能惊动梦游的孩子。
他掏出手机,关掉闪光灯,按下拍照键。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惜他没有开类似天眼的东西。
皎洁月光中,无数如阳光下浮尘般,普通人类无法看到的微亮光粒穿过玻璃,扑向梁墩墩,像河流入海,转眼消失不见。
几乎每一个城市,曾经都经历过荒芜。
地下数十米处,钢筋水泥到不了的地方,不知什么物种什么部位的半截白骨,似乎感受到什么,轻轻动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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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星剑自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认为,可能就是不习惯环境梦游了。
这一觉,他睡的格外香甜,身边多了个小人,似乎把生活所有的焦虑烦躁都给赶跑,只剩安静。
梁正清那边醒的早,凌晨六点半就发来信息。
梁正清也没当真,聊到娃娃亲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不说我还忘了,的确有这么回事。”
他和姐姐一般大,自然是同学,小朋友没少开玩笑让他喊刘红军姐夫,当然,随着长大成人,早不当真了。
好巧不巧,刘红军正是住在同一小区的第二个熟人。
梁星剑:“.......”
忽然有点期待两人见面的画面。
梁星剑有清晨醒来去院子转几圈的习惯,电话交流完毕,他顺手推开门,刚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就看见一个小小人影蹦蹦跳跳跑过来,大老远便兴奋大喊:“梁星剑!早上好。”
梁星剑:“.......早上好。”
今天的李妮妮似乎精心打扮过,穿件白色公主裙,头上带了好几个可爱的发夹,手里.......拿着朵白色的花。
梁星剑有点怕她,转身想进屋:“你找墩墩吧,我去喊她。”
“等会。”李妮妮声音大的仿佛他是个聋子,隔着栅栏门举起手里的白花,“送你的。”
刚才看清楚,这会能确定是什么花了。
梁星剑哭笑不得:“哪里来的花?”
“抱歉,花店还没开门。”李妮妮低下头,她懂,送喜欢的人花买的才有诚意,“可我等不及了,正好看到楼下有个花篮,我就,我就拿了朵,你放心,我不会白拿的,等下我会给钱。”
说完又赶紧补充:“主要,我觉得这花特别适合你 。”
她见梁星剑的第一眼,白衣长剑,想来应该最喜欢白色的花。
“楼下的花篮?”梁星剑大概明白了,看向前面的楼房,侧耳仔细听了下,果然传来隐隐的哀乐和哭泣声,“是花圈吧。”
李妮妮表情茫然:“花圈?和花篮有什么不一样?”
梁星剑简直想跪下。
他收到过无数无数的花,粉丝的,官方的,却从来没想过,提前收到不该收到的花。
梁墩墩听到声音起来了,见到新朋友,高兴地拉起手又蹦又跳,活像几十年没见过了。
李妮妮激动分享好消息:“墩墩,梁星剑答应做我的男朋友了。”
收了花,就是她的男朋友了,等于同意。
梁墩墩表情变得郑重:“我感觉不太合适,你俩年龄相差太大。”
国家规定二十岁才能结婚,意味着梁星剑至少还要当十六年的光棍。
李妮妮没想过这点,顿时一脸为难:“对哦,那怎么办,要不这样,让他当我一年的男朋友,一年之后,我还是和池子明好。”
阳台内看着两人的梁星剑:“.......”
一年的男朋友?
他低头看看带着露水,刚从花圈摘下来的白色菊花,感觉,这是一朵他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的白菊花。
前方不远处,池子明几人一阵风跑来。
昨天虽然没有约定,但他们起床第一件事,不约而同来找梁墩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