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说完,心下却是暗暗后悔,到底还是莽撞了,只这话不过昨个儿才听到,今天又被宝玉提起,看来我与哥哥的确是生的相像。
林家众人皆是笑了起来,榆哥儿心下更是满意,暗道:这话儿昨个儿可是有人说过的。
今个你就是说出了花儿,也没用了。
贾母有些摸不着头脑,遂向宝玉道:“又胡说了,你何曾见过?”
还不待宝玉开口,林榆笑道:“老祖宗不知,昨个儿我舅舅家的二表弟,初见妹妹时,也是这么说的。”
“哦?林妹妹长在维扬,不曾来过京城,他是如何见过的?”凤姐接口道。
见众人俱都望向自个儿,林榆暗道:宝玉,这回可不是我要破坏你的姻缘。却是满脸堆笑,慢条斯理地道:
“我家表弟说的是,我与妹妹模样相似,他幼时常与我一处玩耍,是以觉得妹妹面善。今个儿宝玉兄弟说见过妹妹,说不准是之前在京里见过我呢。”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
凤姐复又细细打量榆哥儿兄妹一回,笑道:“这可不是,就是同胞的兄妹,也少有这般相像的。”
且这些年来,林长江虽不为官,却是每隔一二年,都要带着家眷来京城小住一两个月的,探望一回京里的姻亲故旧。
便是荣国公府,榆哥儿虽没来过,林长江却不是第一回来了。贾宝玉见过榆哥儿,岂不是再正常不过?
京里有头脸的人家,虽不算少,却也没那么多,总有几个共同的朋友,遇见过也是常事。
就是没见过,这回面善的事,也就这般揭过了。
而这边宝玉听了,却是有些不确定了,果真瞧着林妹妹面善,是因着前几年见过林家哥哥么?
这般的人物,按说若是见过一次,该有几分印象才是,可今个儿,却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宝玉便走向黛玉身边坐下,问道:“妹妹可曾读书?”
黛玉惊诧地望了他一眼,心下纳罕:这如何与杨家表兄问的一般无二,难不成又是要我去读些《算经十书》不成?
遂道:“不曾读书,只上了一年学,些须认得几个字。”
宝玉又道:“妹妹尊命?”黛玉便说了名。
宝玉又道:“表字?”
黛玉道:“无字。”
宝玉笑道:“我送妹妹……”
还未说完,便被探春拉了一下衣袖,见了探春的眼色,方才觉着自个儿的话有几分不妥,不再多言。
林榆微微笑了一下,还是探春知道些分寸,不然若是让贾宝玉将什么“颦颦”说了出来,我们林家,却也不是那般好说话的。
自来姑娘家的名字,都是父母长辈取的,而今妹妹的母亲虽说不在了,可是还有父亲、伯父母及兄长,哪里轮得到一个外姓表哥给姑娘家取字?
要不是亲戚,宝玉如今年纪又小,杨夫人早就发作了。
众人也都是心知肚明的,也没人会傻到去追问宝玉,到底要说些什么。
一时场面却是冷了下来。
便是凤姐不知何故,却也是极会瞧人眼色的,见众人不说话,也明白宝玉方才的话,怕是有几分不妥当的。
私下里再去问问三春姐妹,眼下,却是要给宝玉打个圆场才是。
凤姐思衬片刻,眼睛一亮,却是有了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