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已经到了寨中,没想到,她竟然到了这四关八州二十四第一匪寨,千重山。
梁州群山绵延,又地处边界,大大小小的山寨数都数不清,而千重山在其中最为特殊。早年朝廷曾为山匪霍乱边界而愁,可父皇在世时却不管。边疆地区本就难以管制,兵与匪,官与民,界限模糊,加上邻国作乱,倒不如让其自成一体,互相挟制。
大当家李万埠便是这四大关八大州的枭雄,出身边军,一身好武艺,刀法精湛,饱受冤屈无处伸便一不做二不休,当了山匪,护一方百姓。
她躺在张竹床上,头有些疼,勉强睁开眼睛,吓了一跳。
小小的竹床边围满了人,老的小的,男的女的。
“诶诶诶,醒了,醒了。”
大家一听这话,忙盯着她。
饶是见过世面的小池殿下也颇为尴尬,思索一番开口道:“多谢诸位父老乡亲相救,我是郯州一商户的女儿,路过梁州遇上了贼人,家人都…都遇了难,我本以为我也…”言罢,眼眶已都是泪。
大伙儿看她一个女孩儿遭此巨变,替她难过。
一妇人叹口气,“哎,小姑娘,你放心,你到了我们这儿,哪路匪人也不敢来寻你的麻烦,就是你家留鱼也能护着你吗,虽然他老不干好事儿,但成了家,想必就好了。”
“蝉儿娘,怎么就是留鱼家的了,这还没问人家姑娘呢?”身后有人觉得此话不妥。
蝉儿娘叫李玉,从小长在千重山,长大了嫁给了落草到寨子里的公子哥儿,据说啊,这公子哥儿本是路过梁州,要往更北边儿去,谁知家里遭了难,被其他小寨子不懂道上规矩的一伙儿人劫了钱,灭了口,他福大命大,被李玉捡着了,一来二去他也不走了,便成了亲,可惜没几年,随队送人的时候,跌到山底,死了。
蝉儿娘好像对身体孱弱的公子们很有意见,她虽然觉的李留鱼整日没个正形,但好歹一身武艺,嫁人就要嫁这样的。
此时门口一阵骚动,有人见李留鱼来了,便朝他喊:“留鱼儿,你媳妇儿醒了。”
“诶我说,叔儿婶儿,你们围在我家算什么事儿啊,人家刚醒,得呼吸新鲜空气,你们都挤在这儿不行的。”
“蝉儿说你捡着个天仙儿,这不大伙儿好奇,都来瞧瞧。”
“瞧够了吧,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李留鱼嘻嘻哈哈把大伙儿往外挤。
“别忘了办酒啊,我们还等着吃好的呢。”
“不忘不忘。”他点点头,皱着鼻子嗯嗯答应。
等大家都走了的时候,他背靠着关上的门,忽然不好意思了起来。
他抿了抿嘴唇,露出个兔子笑,“你醒啦,大伙儿就喜欢凑热闹,那个,你饿不饿啊,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百里池看他笑得腼腆,觉得奇怪:“为什么大家都说我是你媳妇儿?”
李留鱼好像早知道她要问这个问题,怕她生气,怕她嫌弃…嫌弃自己,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便只能小心翼翼的看她神色:“我们寨子里的人都在襄潭祈福,前些天是我生辰,就在襄潭许了个愿,和襄潭娘娘说,我想要个媳妇儿,隔天就捡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