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章(1 / 2)我与主线与警校组首页

“Kiyo?”诸伏景光疑惑地望去。下一瞬他的眼睛惊恐地放大:“Kiyo——!!快跑开!!”

其他几人注意到声音,齐刷刷侧头一看,登时都变了脸色,同样大声叫喊。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差点就冲到马路上去了。

可是他们的呼喊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话音还未落下,一道尖锐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个钝物碰撞的听得人牙酸的声音。

溅射在灰黑色柏油马路上的鲜红的液体分外刺眼。带着丝丝铁锈味的腥味更是让人脸色瞬间惨白。

“Kiyo——!!!”

昏迷的清原晟凛听不到他们的呼喊。甚至即使到昏迷前一秒,他都不知道是怎么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他只是恰好看到一辆白色的大货车对着一个小女孩冲过去,然后清原晟凛就下意识地奔过去推了一把那个小女孩。他只是本能地那么做了,但推开小女孩的一瞬间,他觉得这幅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他也见过这个场景——或者更明白点,他觉得他上辈子也这样被人救过。

当然,清原晟凛可是很惜命的,就算下意识冲过去了,在反应过来的下一秒他也做好了立刻逃离的准备。但是就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刻,他莫名地就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那一瞬间,清原晟凛感知不到外界,并且产生了幻觉。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在呼吸,不知道自己是已经跑开了还是依然待在原地,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他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了痛苦,像是胸腔在被挤压一样,胸闷气短,像只搁浅的鱼。

巨大到觉得全身骨头都已经被碾碎的痛苦从四肢百骸传来,浑身冰冷无力,虚脱,并且不由自主地产生深入骨髓、难以消融的绝望和恐慌。

痛感碾过他的大脑,但他知道这是幻觉——他知道自己还没被车撞——但他幻想自己被撞了,并且真切地感受到了撕裂般的痛觉。并且可笑得像是真的被撞了一样。

这一切的发生用时不到一秒,他尽量使自己清醒过来。

这不科学。黑发少年强行忽略那种痛彻心扉的疼痛,努力转动混沌的脑子,企图理清自己的想法。他从来没被车撞过,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幻痛?

那……是谁?是谁被撞了?就在他的眼前?

但意外从来不会给人思考的时间。他只来得及提出这些问题,然后就真正失去了意识。

混混沌沌中,清原晟凛的意识逐渐清醒。但他还是睁不开眼皮,并且思维凝固。

……死了?好像没死。

“宿主先生!”1107号系统略显激动的声音在他脑子里炸开,吵得他头疼。

“嗯。”清原晟凛把思想放空——他现在有些混乱。

黑发少年在意识空间里沉沉浮浮,毫无目的、又非常茫然。他不记得发生什么了。

他只记得自己看到了一辆货车的车头。然后呢?他是被车撞了吗?他不知道。

但大概是这样吧。不然他又怎么会不记得。

很多事的发生就在一瞬间,你还不知道到底怎么了——这件事就已经过去了,让你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异常茫然——就比如现在。

清原晟凛努力思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昏迷之前发生的事,反而想到了很多无关的问题。

原来被车撞的时候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吗?还是他被撞前就害怕到失去意识了?

不,应该不至于。

他不会做出那么逊的事。不然会被阵平他们笑话死的。黑发少年冷静地想。

“……宿主先生,您还好吗?”1107号系统见他一直沉默,不禁为他担忧。这件事会不会让晟凛想起他自己亲口所说的“一无所有的过去”呢?会不会让他再次陷入无尽的恐慌与失眠?

被封禁记忆的晟凛花了足足十年才从过去的阴影中逃脱,如果再次想起,他又会怎样呢?还能好好地坚持现在的想法吗?像当初和它所约定的那样——“一起活下去吧”。

“我也不知道我好不好。总之,系统先生,请先把我昏迷之前的所有记忆全部传输过来。”黑发少年相当冷静地发出指令,但银蓝色的眼睛里藏着一丝隐约的不安。

1107号系统不想答应,但他知道它——或者说它们,永远都不会违抗宿主的命令。

“好的,宿主先生。1107号系统竭诚为您服务。”1107号系统没有丝毫迟疑。

观看自己记忆的时候,清原晟凛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浑身被碾碎的感觉。说实话,非常痛苦。哪怕只是看一段影片一般的记忆,他也仿佛身临其境,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四肢、躯干、然后是头部,被带着近10吨重量的车轮一寸寸碾过。就好像真的是这样。

但黑发少年异常冷静。明明已经痛到脸色惨白,他还是能平静如水地思考。正如他昏迷之前所判断的——这只不过是无聊的幻觉,是一份过于真实的幻痛。

现在他依然坚持自己的判断。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被车轮从身上碾过,不然他不可能还能好好地在这里思考问题。

所以……是谁?是谁在他眼前像这样死去了?是有谁因为把他从车轮底下救出来才迎来了死亡吗?

黑发少年面无表情,思维飞速运转。大脑甚至像高速工作的机器一样,有种在发烫的感觉。

然后——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了已经十年不曾想起过的记忆。像是泡了很久的一壶苦茶,入口涩然,苦到心头,细细品来,却依旧有一份甘甜。

在那份埋藏已久的记忆里,比他强大的人死了,比他柔弱的人死了,比他坚强的人死了。

对他严厉的人死了,对他温柔的人死了,对他依赖的人,也死了。

只剩他一个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