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栖面容沉静,眼都没抬。
江晚意拿起筷子,看到程锦栖碗里的香菜,下意识地想将香菜夹过来。
程锦栖不吃香菜,他讨厌香菜的味道。
筷子伸到一半,程锦栖突然抬眸看了过来,冷清的凤眼明明没什么情绪,却让江晚意觉得程锦栖在挑衅。
江晚意伸到一半的手收了回来,也不吃饭,扔下筷子,直接拿起草莓蛋糕咬了一口。
程锦栖对江晚意的任何事都很在意,比如会盯着江晚意的生活习惯,不让他太过肆意。
若是以前,程锦栖一定会制止江晚意,让他先吃饭,不要先吃甜点。
可这次程锦栖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阻止。
江晚意抿着口中的奶油,又看向程锦栖面前的草莓蛋糕。
不大的蛋糕上面点缀着一颗红艳艳的大草莓,平时程锦栖总会把自己的草莓给他。
江晚意吃掉属于自己的草莓,又看了眼程锦栖面前的那一颗。
程锦栖全程低头吃饭,吃饭时安静优雅,一个眼神都没给江晚意,也没有把那颗草莓给江晚意。
江晚意没那么贪吃,不是非要多吃一颗草莓。
可那是程锦栖给的。
程锦栖给的就不一样。
这次程锦栖没有给他。
江晚意猛地扔掉手里的草莓蛋糕,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椅子擦着地板发出巨大的噪音,程锦栖还是没抬头。
江晚意抬高下巴,大步离开了程锦栖的办公室,还不忘用力摔上门。
桌上的午饭他一口都没动。
程锦栖听到摔门声,放下了筷子。
他缓缓抬眸,看向江晚意咬了一口的草莓蛋糕。
蛋糕被江晚意用力扔了回去,变得软烂一团。
程锦栖突然伸出手,指尖在蛋糕被咬掉一块的位置挑起一团奶油,送入口中。
他凤眸微垂,眸色漆黑如深潭,暗藏漩涡。
那漩涡似乎能吞噬一切,里面是快要溢满的欲望。
对江晚意的欲望。
江晚意离开程氏大楼后没有走远,他就近找了个咖啡厅坐下,又要了一块草莓蛋糕。
他趴在桌子上,用小叉子把草莓蛋糕戳得稀烂,压根一口都不想吃。
从他离开程氏大楼已经过了半个小时,程锦栖一点来找他的意思都没有。
江晚意转头,看向一旁的窗外。
他坐在咖啡厅靠窗最显眼的位置,只要在外面路过,一眼就能看到他。
正午的阳光有些晃眼,江晚意眯着眼睛看了看外面,神情是不自知的委屈。
在江晚意的右耳耳垂上,戴着一颗红宝石耳钉。
红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隐约能看到里面似乎藏着什么机械零件。
这不只是一颗简单的红宝石耳钉,里面还有定位追踪装置。
江晚意不傻,程锦栖送他耳钉后,他立刻就送去检测了。
程锦栖没有跟他明说,江晚意便一直装不知道。
此时程锦栖一定能看到他的位置,知道他没有走远,知道他就待在程氏大楼附近的咖啡厅里。
可是程锦栖没有找过来。
江晚意坐起来,指尖碾了碾耳垂上的红宝石,让这颗冰凉的宝石染上了温度。
他拿起咖啡杯,凑到唇边一点点抿着,入口的苦涩是他不喜欢的味道。
棕色的咖啡液在杯子里摇摇晃晃,上面仿佛出现了程锦栖的脸。
江晚意愣了一下,突然想到程锦栖为他打耳洞那天的情景。
那天,程锦栖压着他的肩膀,用手指一遍又一遍地碾磨他的耳垂,让他的耳垂红热发烫,来缓解一会儿即将打耳洞的疼痛。
江晚意怕疼,他蜷缩在床上,捂着自己的眼睛,不敢看程锦栖手里拿着的耳钉枪。
直到耳钉枪穿耳而过,红宝石耳钉被固定在了江晚意的耳垂上,江晚意才颤抖着拿开捂着眼睛的手。
他看到伏在他上方的程锦栖,低着头,细碎的黑发垂下,双眸里映着他蜷缩的模样,指尖抚过他耳垂上的红宝石,问他:
“晚意,疼吗?”
晚意。
疼吗?
这句话像突然在江晚意耳边响起,让他手一抖,咖啡杯掉了下去。
咖啡液撒了江晚意一身,却没引起江晚意的注意。
江晚意想到了程锦栖当时看他的眼神,幽暗深沉,里面映着他微微颤抖的模样。
只一个眼神,就让江晚意忘记了打耳洞的疼痛。
江晚意突然抬手抓住自己的肩膀,将脸颊埋进了臂弯里。
温热的咖啡液撒在他身上,却比不上他身体的热度。
他的身体正在发烫,因为……
因为他想到了程锦栖。
江晚意指尖紧紧抓着自己的肩膀,声音压抑地责问自己:
“江晚意,你在想什么?你可是直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