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猎户又是一声叹息,“不知道你和我是谁这么有身份,竟然能请得动狼王尊驾。小子,相识一场,死前好歹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也好瞑目。”
“我叫寒漪。”
“没听说过。”
“”“大哥你呢,敢问尊姓?”
“大哥?我闺女也比你小不了几岁,该是称呼我一句大叔才是,一位姜姓大叔。”
“姜大叔骑射的身手当真了得,我长这么大才见过世上竟有这样大本事的男子汉,大叔,我俩如今也算有些奇妙缘法,倘若双双侥幸生还,还恳请你收了我作徒弟罢。”
虬髯大汉姜大叔被赞的不好意思,铺满络腮胡子的老脸一红,有些扭捏的摸了摸鼻子,谦虚道“哪里哪里,大叔我不过粗通骑射的一介山野村夫罢了。这位勇气可嘉的小男子汉,你若愿意随我来家里住些时日,学些本事也是没什么不可以的。和我那小闺女做个伴也不错。”
“我十一岁了,大叔,你家大姑娘几岁了?”
“九岁。”
俩人一时间竟然聊得越来越投入,忘乎所以起来竟然然忘了眼前的险境。
寒漪却趁此机会,在猎户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跳下马背,然后狠踹向马屁股,那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的向前窜出几步远,却并没有如寒漪所料的那样张皇窜逃,而是回转过身子,那猎户起初觉得这小子小小年纪实在是心机太也深厚些,一旦想明白他的动机之后,又感怀于他的仁义,忍不住大笑起来伸出了大拇指,赞道:“你小子倒很够义气,却也未免小瞧了你姜大叔。”
那狼王向着落单的寒漪款款而来,不慌不忙,从容淡定,眼中全不见凶恶狠厉。
寒漪输人不输阵,故作从容的与它对视,虽然心里怕死了。它绕着少年转了一圈之后,忽的睁大眼睛看住他,片刻之后收回目光,转身走回狼群。
猎户和寒漪对视一眼,神色莫名。
走回狼群的狼王向着狼群嚎叫起来,似乎是在下令。
狼王的命令传达之后,狼群会意,重整队形,所有狼自中间向两旁分开两列,排列的宛如部队般的异常齐整。
之后是十分惊人的一幕,狼王竟然向着寒漪,前肢曲起,蹲坐地上低下头来,如同向人行跪拜之礼一般。身后诸狼依照狼王姿态纷纷向着这边跪拜俯首。
猎户望着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心里叹道,我的个妈呀,这小孩究竟是什么来历啊!
寒漪也身陷到巨大的惊疑中,久久才回过神来,忽然想到,倘若人和动物都真的有前世今生,这狼王此举多半是他前世的某位故人吧,动物的嗅觉更为敏锐,它是闻到了自己魂魄中熟悉的气息,故来相认,这么想着不禁释然。
于是出于对故人的友好,寒漪走过去,轻轻抚摸狼王头顶,那狼王头部微动,随即抬起头看向他,近距离的时候,四目相对,寒漪有些好奇的黑眼睛正撞上眼前这双湖蓝色眼睛,里面是出于惊吓而忽然放大的瞳孔。
惚了片刻,少年觉得眼前的这双湖蓝色眼睛里,没了先前的淡然神色,如今不知为何,并预料中的无熟悉的气息,里面写满了莫名地惊惧和惶恐。很显然,虽不知什么缘故,但是这个统帅一方的狼族领袖,竟然怕他一个小小村野少年,还怕的厉害!
然而不过片刻,那雪狼重新低下头,手指不经意划过它的皮毛,寒漪却感受到这狼王的身子在微微的,却不肯停止的一直在颤抖,可是谁会害怕自己的朋友呢?还要来行跪拜这样的大礼?所以,这位前世相知者,不只是“故友”那么简单吧?心中有太多难以解释清楚的疑问了。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疑惑,似乎是想要尝试解释这奇异的局面,姜大叔忍不住解释道“我听闻,有些人或动物投胎之后,会存有些许前世的记忆,灵魂的熟悉感会使人再度相认,也许多年之前,这狼王投胎为人的时候,曾经是你的故友吧”他那犹豫的那一下本想说,从属二字,可是眼前这十一二岁的少年尽管身形高大,毕竟还是孩子的模样,说出来难免怪异,便改口说是故友。
寒漪收起满心的疑惑,看似随意地接话道“是吧。即使如此,这狼群既不来为难,便是咱们果然得了份侥幸,这就走吧。”也不等猎户答话,便自来熟地重新跳上马背,坐在猎户身后。
两人顺着狼群让出的宽阔大道,打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