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盯着他父亲看,久久都没吭声。
王德兴被他盯着,犹如被探照灯照在脸上,心里的心思像是无所遁形,他不太自在地撇开脸,“对方条件不错,不管怎样,你先去看看。”
长久的沉默后,林真开了口:“你不说实话,我不会去的。”
王德兴腮帮子紧绷,不再演绎父慈子孝,话语几乎是从牙缝里不甘愿地挤出来的:“只要你答应嫁过去,对方同意借给我们一个亿,帮助王家度过难关。”
果然,不能对父亲抱任何希望。
林真的眉眼随了母亲,精致漂亮到了艳丽的程度,他极少笑,因为有人说他笑起来像是在特意勾人,他也极少发怒,因为他的母亲是随和之人,一辈子都没发过脾气。
可是此时,他漂亮的眉头紧皱,怒气几乎从眼中满溢出来。
王德兴见状,脸皮耷拉了下来,不再装相,恶狠狠道:“你如果不去,王家倒了,你就是罪人!”
林真冷笑:“王家走到今天这地步,难道不是你固执己见,非要让大哥做主造成的吗?”
王德兴盯着自己的二儿子,沉声道:“我知道你怨恨我对你和小率不够上心,可你大哥他从小丧母,家里那时候还穷,他小时候吃了不少苦,你和小率从小就养尊处优,怎么就不能对你大哥宽容一些?”
林真快被气笑了,王争是他父亲第一任妻子所生,她普通家庭出身,在儿子六岁那年因病去世,那之后两年,王德兴入赘了林家,利用林家的资源起家,家庭状况才大有改善,婚后,林母先后又生了林真和林率兄弟两,就是在生林率时,她难产去世。
林率从小被保姆带大,但保姆不是亲人,平日里陪伴和管教他的,只有林真这个二哥,可林真自己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这么多年来的磕磕绊绊可想而知。
林家人口单薄,在林真祖父母也走了以后,林真和林率彻底没了倚靠。王德兴对林家撕破了脸,对随自己姓的大儿子偏心到了家里仆佣都看不下去的地步。
如今王德兴说他们兄弟两个从小养尊处优,简直是个笑话。
王争从小没了妈可怜,难道林真和林率母亲早逝就不可怜吗。
王德兴看着自己的二儿子,冷冰冰宣告:“林率的监护权在我手里,就算你已经成年,也拿不走。你不同意,我就让他马上退学回乡下老家。”
林真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几口气:“要跟我相亲的人是谁?”
明白二儿子松了口,王德兴脸上的喜悦抑制不住,回答道:“是李家人。”
林真心里脸色一变:“哪个李家人?”
王德兴兴奋道,“能一下子拿出一个亿现金的,还能有哪个李家,”他啧了一声,“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见过你,是李家家主李震白......,”林真脸上的表情几乎僵住了,心提到了嗓子眼,听见他父亲兴高采烈接着说道:“他选中了你,做他的弟媳。”
他还以为......,林真的心,沉到了底。
......
当天晚上,林真卧室里,林率脸朝下趴在床上,肩膀不住颤抖。
林真动作强硬地抓住他肩膀,让他坐起来,林率的眼圈通红,眼角有泪痕。
“对不起,哥。”林率沙哑着嗓子说,他长相同林真有五分相似,因为年纪还小,脸颊上还有点婴儿肥。兄弟两都很像母亲,这也是王德兴讨厌这两个孩子的原因之一。
林真没试图说一些违心话来安慰弟弟,他选择直白地告诉他:“所以,你要努力长大。”
林率看着哥哥,紧抿着嘴唇,坚定地点了点头。
林真站起身:“不早了,回房间睡觉吧。”
林率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林真回头看他,林率忍不住一吐为快道:“李正箫我听说过的,他跟他哥完全没法比,他就是个标准二世祖,天天不务正业,因为有钱,长得又不错,就到处拈花惹草,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真看着弟弟:“这是我要处理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回房间去。”
林率咬着嘴唇,听话地离开了。
林真站在窗前,久久望着外面的夜色。
......
第二天晚上,林真穿了一身大方低调的礼服,到达了相亲地点——一家高档顶楼餐厅。
进门后,他只看了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哪怕身处在人群里,仍能让他马上认出的身影,像是有一根看不见的弦从那人身上连接到了自己的某根肋骨上,那人不需要说话,不需要动作,甚至不需要一个眼神,他只要存在着,就能牵动林真所有的心绪。
李震白,他就坐在那里。